裂界门被白砚生那一击震得狠狠收缩。
那种收缩不是物理意义的,而像是被迫从现实规则中退回一寸——
像一条正往岸上爬的巨兽,被突然踩住了脊背。
空气恢复后,山林间的夜色竟显得异常清晰。
像刚经历过一次无声的“格式化运转”,所有事物都被重新刷新。
绫罗心盯着白砚生掌心,那团正在熄灭的规则光斑仍在微微跳动。
“你刚刚……真把它的结构反击回去了?”
白砚生没有立刻回答。
他感觉自己的“念”和身体之间有一条新的细线在隐隐发痛,像是强行牵动某种超负荷的接口,仍未完全愈合。
但他抬头看向裂界门时,眼神却变得坚冷。
“它确实痛了。”
“也确实记住我了。”
绫罗心皱眉:“你这是在告诉它你的位置。”
“我本来就躲不过。”白砚生声音平稳,“比起被动承受,不如主动试探它。”
“主动?”绫罗心轻吸一口气,“你这是……在跟裂界交锋?”
白砚生没有否认。
裂界门的震荡逐渐平息,但内部依旧残存着冷意与不安。一些规则碎屑像黑色雪花一样轻轻飘落,落在地上又迅速被现实规则吞没。
那并非物质,而是它“触碰现实”后留下的规则脱落物。
绫罗心捡起一片,掌心刚触碰,便一阵刺痛:“这些东西……正在尝试写入我?”
白砚生刚欲伸手阻止——
“别碰!”
他迅速一掌斩断那片碎屑与绫罗心之间的“规则链接”,使其在空气中化为无形。
绫罗心脸色微变。
“裂界连这种微粒都带着‘入侵指令’吗?”
“它是规则体系。”白砚生低声,“任何一丁点掉落物,都不是自然存在的,都有功能。”
绫罗心沉默半秒,喃喃道:
“那你刚刚握住的那块……更危险。”
白砚生没有反驳,只是抬起掌心,那里仍留着轻微刺灼感,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字段印上了一个短暂标记。
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轻声道:
“危险……但也许是唯一能理解它的方式。”
说话间,裂界门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颤鸣。
像是从极深处传来一声被压制的怒吼,又像是某种“回应”。
绫罗心神经立刻绷紧:“它要反扑?”
“不。”
白砚生眯起眼,认真倾听。
“它……在说话。”
绫罗心僵住。
“说话?你能听懂?”
白砚生缓缓呼吸,放大自己的“念息感应”。
那不是语言,而是规则的震荡模式。
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意义,可对白砚生那被撕开的“竖线视角”而言,却像一种半懂半不懂的语句。
他低声重复出那段振荡的节奏:
“它在发出……‘定位’信号。”
绫罗心脸色骤变:“定位你?”
“不。是定位……这片区域的现实规则。”
白砚生抬眼,看向夜空。
“它在确认这里……能否被继续侵蚀。”
绫罗心立刻握住他的手腕:“那我们必须阻止它!不然裂界会越开越大!”
“不急。”白砚生沉声,“它刚刚被我打断一次,现在的定位不稳定。”
绫罗心不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白砚生抬手,指向裂界门的边缘。
那里的“规则轮廓”正在不断抖动——
像被某种外力干扰,无法稳定下来。
“这是它被我那段‘规则碎片’伤到的表现。”白砚生道,“它现在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能否‘接管’这里。”
绫罗心睁大眼:“你那一击……真的打乱了它的规则逻辑?”
“打乱了一小条。”白砚生点头,“但足够它暂时不敢完全展开。”
绫罗心呼出一口气:“那我们趁现在——”
白砚生却摇头:“不能冲。”
绫罗心愣住:“为什么?”
白砚生望着那扇裂界门,神情复杂:
“因为……它在引诱我们靠近。”
“引诱我们?”
绫罗心的指尖不自觉收紧。
白砚生点了点头。
“它在试探我。”
“试图确认——我刚才那一击,是偶然,还是我真的能‘伤’到它。”
绫罗心怔住:“它会因为你能伤到它……就害怕?”
白砚生沉声:“不是害怕,是重新计算。”
裂界门的灰光缓缓翻涌,一层层像是无声的波纹从深处蔓延出来。
那些波纹的节奏,正在逐渐和现实世界的“规则脉动”对齐。
如同一只异界巨兽,把触手伸入湖面,试图习惯水温。
绫罗心眉眼一沉:“它适应得太快了。”
“是。”
白砚生伸手阻止她上前,目光死死盯住裂界门内部。
“不只是快——而是‘针对我们两个’在适应。”
绫罗心心头猛地一跳:“针对我们?”
白砚生抬手,轻轻比划出一个圈。
“刚才你的念域被微粒侵入,是它在测试你的‘权限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