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界寂静。
火风止息,灰雾安眠。
天地之间只余一枚光印,
在梦海中央缓缓漂浮。
那是纪心言留下的——心印之门。
无数梦者在沉睡中低语,
他们在梦里看见同一幕景象:
一扇门,无形无影,却能照见心火深处的“外”。
有人以为那是幻,有人以为那是召唤。
但所有梦者都知道——
梦之外,真有东西在等待。
——
心初者静立梦海之岸。
灰金之光映在他脸上,
像是在照亮他无法理解的道路。
“纪兄,你究竟去了哪里……”
他轻声呢喃,
梦火却不再回应。
自从那场“契火渡界”之后,
梦界的秩序彻底改变。
梦火不再服从观火者的引导,
而是依自身律动生成、扩散,
连“梦之形”都开始变化。
火与影的界限模糊了。
梦者梦中的事物开始拥有自我意识,
它们行走、思考、甚至——造梦。
心初者亲眼看见一个梦中山河,
在梦者醒来后仍然留存,
化作独立的“心域世界”。
“梦,开始造梦……”
他喃喃自语。
纪心言的话在脑海中再次回荡:
“当梦能自观,便会问梦外。”
“火之尽头,不是灭,而是新梦。”
——
梦海深处的光印忽然闪动。
一圈圈金灰律波扩散开来,
每一层波动都映出不同的幻象:
绫罗心——立于心火之中。
纪心言——于虚梦裂界之处消散。
还有一道未曾见过的光影,
仿佛在呼吸着“外”的气息。
心初者心头一紧,
“他……还活着?”
梦火传来细微的鸣响,
似有无形的回声回应他:
“门未闭,梦未止。”
——
纪心言的意识此时正坠入无光之地。
没有火,没有梦,
只有无边的寂与白。
他仿佛被剥离了“形”,
只剩下思与感。
“这里……是梦外?”
声音在脑海中荡起,
却听不出属于谁。
灰雾与火的印记早已消散,
唯有胸口那枚“心印契环”仍在微微跳动。
一缕微光从远处浮来,
淡淡地映亮虚无的界面。
他抬头,看见那光汇成一道线,
如同天与地之间唯一的缝隙。
“门之外,是造物未及的空。”
“也是——绫罗心走后,梦所留下的缺。”
——
纪心言踏上那光之线。
脚下无地,身无重,
他仿佛行走在自身的意识里,
每一步都映出一个旧梦的残影:
火界初成时,他为白砚舟;
绫罗心初见时,她仍名绫罗心;
他们共炼心炉,共观造火;
直至火化心、心化界。
那一幕幕画面在光中回转,
像梦的倒放,
又像造物回忆自己的起点。
“绫罗心,”
他轻声呼唤,
“若梦有尽处,我会在那里找到你吗?”
光线在前方颤动,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
有微弱的歌声从深处传来——
那旋律与梦火的律极为相似,
却更轻、更远,
如从另一个世界的心间传出。
“观火者,不在梦中。”
“火若成虚,虚亦可燃。”
纪心言怔住。
那是绫罗心的声音。
——
他疾步向前,
光线骤然扩散,
一扇无形的门在虚空中缓缓显现。
门上没有形体,
只有一道光影的纹理在流动,
似在回应他胸口的心印。
梦火印亮起,灰金之环跃动,
与那纹理重叠。
“梦外之门……”
纪心言低声呢喃,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
他伸出手。
掌中火光微颤,化作心念之火。
当那火触及门的瞬间——
虚空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嗡——
光门缓缓开启。
无数碎光从门缝间泄出,
每一缕都带着不同的律:
有梦,有火,有灰,有影,
却又都超越它们的本源。
那一刻,纪心言终于意识到——
这“梦外”,并非虚无。
它,是造物之下,被忘记的另一层存在。
——
他迈步而入。
身后梦界的光印开始暗淡,
火与影的波纹渐息。
在梦海的尽头,
心初者抬头望见天穹裂开的一瞬,
一抹光穿透梦界,
直入无形之“外”。
他低声道:
“虚火纪元……进入第二境了。”
光门之后,
并非虚空,也非梦。
那是一片无名的白。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
也没有“造物”的气息。
纪心言的脚步踩在无形的“面”上,
脚下浮起的波纹并非物理的水光,
而是——思绪自身的回响。
他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