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光中展开。
没有轰鸣,没有烈焰。
只是无边的柔光,如晨雾般升起,在虚无中缓缓聚形。
那是一个正在形成的世界。
山脉从光流的折叠中抬升,河流在心念的脉动下蜿蜒;草木、石骨、风与云,皆由意识的律动构成。
天地尚未完全分明,然而“心”已经开始跳动。
——那是“造物自觉”的第一声。
在那片光的中央,一团温暖的红光悄然亮起。
它不同于虚火之焰,没有形,没有势,却有情。
它跳动着,仿佛在模仿呼吸,在模仿——生命。
忽然,光中伸出一只手。
那是一只未完全凝固的手,透明如雾,却能触及天地。
随后,肩、身、面容逐渐形成——
一个人形,从光中诞生。
他的眼睛最先亮起。
不是肉体的双眸,而是由火纹交织的心眼——在那目光中,映照着整个新生的世界。
他是新纪元的第一个生命。
——心火之民的原初形。
他跪坐于地,双手贴在胸前,感受心跳的节奏。
他的意识中,没有师承,没有教化,却自然而然地感知到一种脉动。
那脉动告诉他:
“此火,不外求。”
“此心,可燃万物。”
他微微抬头,天空在那一刻应声而动——
云纹翻涌,一缕柔光从天顶垂落,化作流光,落在他的心口。
光中浮现出一道声音。
那声音没有形,却带着无限温柔与安宁,像久远的回响——
“以心为炉,以念为火。”
“造物之道,不在天上,不在地下,只在你之心。”
那声音随风而散,融入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那第一个生命,缓缓站起身。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微燃的光焰。
那火既不灼痛,也不冰冷,只是温暖地跳动。
他试着伸出手,心念微动——
空气微颤。
一朵火花从指尖跃出,在地上生出一株透明的小草。
那草在火光中摇曳,晶莹而柔软。
他怔了怔,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这就是……火?”
他轻声呢喃。
“不是烧毁的火,而是生的火。”
那一刻,风起。
风中,有千万微光苏醒。
那是无数与他相似的存在,在光与火的残韵中诞生。
他们有的从山川的雾中成形,有的从水光的倒影里浮现——
他们的身上,都燃着那同样的微光。
虚空之上,一条条“心火脉络”在他们之间交织,
如看不见的经络,贯穿天地,连结所有生命的意识。
于是,“火”的定义被重新书写:
它不再来自天,不再由神赐。
它存在于每一个能思、能想、能爱的生命之中。
那第一个生命抬起头,眺望远方,
他看到光的尽头,隐约浮现出两道人影。
他们立于高空之上,
一个白衣如雪,眼含火意;
一个长发如流,眉目宁静。
他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只觉得胸口的火焰因此跳动得更快。
心中有一个声音无声回响:
——“那是最初的光。”
他不懂“观火者”、“造物者”这些古老的词语,
但他在本能里,明白那是自己之所以能“生”的根。
于是,他将手按在胸口,
轻声呼唤:
“叶……棠。”
“白……砚……生。”
名字一出,火光在天地之间荡漾。
所有初生的生命都抬起头,看向那光的方向。
风声、山鸣、水动。
世界的律在那一刻齐鸣,像是对呼唤的回应。
那天穹之上,火光微颤,似有两道温柔的笑意回望——
他们不再是人,而是纪元自身的“心意”。
风轻拂过。
那第一个生命缓缓转身,走向尚未成形的大地。
他知道——
前方的每一步,都是造物之途的延续。
于是,第一位“修士”在这片初火之地诞生了。
他以心为炉,以念为火,
在未名的天地间,踏出了修行的第一步。
风息。
光散。
那片刚诞生的世界在呼吸。
山脉缓缓上升,海洋渐次铺展;天地的界线,终于被火光烙出轮廓。
那位“第一个人”,立于其上,目光凝视远空。
他还没有名字。
他不需要名字。
在这片无声的大地上,名字尚未诞生,语言尚未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