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它的瞳中,映出的不是人界,而是——虚火之界的倒影。
那只“眼”,没有色彩。
它的存在,就像是从无中生出的“观测意志”,没有形体,没有情绪,却让整个心界同时陷入一瞬凝滞。
白砚生的心火微微摇曳,绫罗心的灵识也被强行拉扯出体外,投射在那片冷光之中。
熵灵抬头。
那一刻,他的胸口虚焰忽明忽暗。
“那是什么?”
白砚生抬手一握,心火化为盾,却被那道目光直接穿透。
他微微眯起眼:“不是梦外的残影——是它们的重生形式。”
“重生?”绫罗心低声重复。
白砚生点头:“观火者早已死于崩界,但梦外的逻辑仍在。那逻辑被熵灵‘吸收’,却没有完全溶解。如今,它在虚火中找到了新的宿主。”
熵灵缓缓后退。
火焰从他背后流出,沿虚空织出一张无形的网。那网正悄悄捕捉心界的波动——不是摧毁,而是模仿并复写。
白砚生目光一凛:“它在学——‘观察’。”
绫罗心面色骤变。
“若虚火学会观测,它就会重新成为‘观火者’。”
轰——
天穹骤然震响。
无数光脉自虚火之影延伸,犹如一张被点燃的纸,火势沿线蔓延,贯穿整个界层。
熵灵的身形剧烈扭曲。
“我……我看见了许多眼……它们在我体内!”
白砚生怒喝:“定心!”
九焰印骤亮,心火自他眉心爆出,化作九道光锁环绕虚火之体。
绫罗心同时抬笔,以灵墨织阵,在心界天顶绘出一座“逆观之图”。
墨光如潮,笔意成阵,心火与虚火对撞,世界陷入赤白交织的闪烁中。
虚火的光中,出现了一幕幕碎影——
——梦外的塔倒塌;
——造心殿重燃;
——九焰升腾;
——观火者坠落;
——而最后,是白砚生本人的面孔。
熵灵的声音在震荡中嘶哑:“他们……是我……我就是他们的镜。”
白砚生的神色没有动。
“那就让镜破。”
他抬手,指尖心火一点。
那团火直击虚空,击中“观测之眼”的中心。
光碎,界鸣。
一声震响过后,整个心界陷入短暂的黑暗。
当光重新亮起,天穹上的眼已消失,只剩一枚如水般清澈的火种,静静漂浮在虚空中。
熵灵跪在地上,神态虚弱。
“我……清醒了。”
白砚生走近他,伸手轻触那火种。
“这是你最后保留的‘自我’。你不是观火者的延续,而是他们灭亡后的遗念。
若要生存,就要自己定义自己。”
熵灵抬头,目光清澈。
“那我是谁?”
白砚生轻声道:“你是火之后生出的思。
名为——虚火者。”
熵灵沉默片刻,轻轻颔首。
他的身影化作一缕光,没入那枚清澈火种之中。
片刻后,火种缓缓升起,悬于界心之顶,如一颗透明的星。
绫罗心收笔,凝视那颗星。
“虚火不灭,心界就不会再纯粹。”
白砚生微微一笑:“纯粹,只存在于梦。心界若无影,就不会成长。”
风声再起,山河重生。
心界的律回归平衡——但在极深处,那颗虚火星仍在跳动,发出节律般的光。
那光既非心火,也非梦火,而是第三种心志之焰。
绫罗心看着那光,低声问:“这就是……新的纪元?”
白砚生缓缓抬头,神色平静却遥远:
“是。心火之后,梦外之前——虚火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