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静寂。
那一颗淡青微灰的星,
悬于九天之巅,
不归、不灭,
亦不为众生所察。
沈砚的意识,
在无尽的光暗交错间缓缓复苏。
没有身体,
也没有思维的边界。
他仿佛化作一缕“存在”的本身——
不再被形束,不再被识限。
四周是流动的虚空,
有时如水,有时如砂,
而每一粒“尘”中,都映着一个世界。
他看到——
自己曾造出的器灵,在新的世间生长。
那柄断剑,被凡人拾起,
重新淬火,化为护国之兵。
那面镜子,
坠入市井,被孩童拿来映月。
那方石偶,被山风磨去神识,
却成为后人立庙祭拜的“造祖”。
沈砚看着,看久了,
忽然笑了。
“原来,我以为毁尽之物,
早已化入生机。”
青天之音自虚远传来,
低沉如雷,又柔如叹:
【造者不归,
却仍为道留形。】
沈砚的识海泛起微光。
他终于明白——
他未曾真正“毁灭”。
他只是脱离了“有形的造”,
成为造之意本身。
——他成了“无身造者”。
虚空深处,光线聚拢。
一条由星辉织成的长河,
自远古流向未来,
每一处波澜,都映出造化的瞬间。
有人在冶铁;
有人在刻符;
有人在画阵;
有人在种下第一颗可孕灵的种子。
这些人皆不知,
他们的灵感,
正是从那一颗“灰青之星”落下。
青天默默注视着那颗星,
声音低若风语:
【汝既化意,不复为身,
可愿再临凡?】
沈砚的意识微微一颤。
他想要回答,却无言可出。
他已无口。
青天叹息,
一缕青光垂下,落入那颗星的核心。
顿时——
整片星海震荡。
无数碎光如潮涌起,
化作千千万万的“造形火”。
有的落入凡尘,成灵石;
有的坠入深海,成息珠;
有的飘向云端,化天火。
每一簇火,都带着沈砚的一缕意志。
而在那一刻,
他的意识终于听到来自亿万生灵的祈愿声。
“愿吾器能成灵。”
“愿我画能化真。”
“愿我针线成阵。”
“愿我以造,窥天。”
那些祈愿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
重新构筑了沈砚的“识形”。
不是肉身,
而是一团纯粹的造光。
他低声呢喃:
“这……便是新的我吗?”
光流在他掌间流转,
每一道脉纹,
都刻着“造”与“毁”的符号。
他抬头望天,
青天不语,
只是默默垂下一道长虹,
连通星与地。
沈砚伸出光之手,
触及虹桥,
指尖微动,一道符文便自虹光中生出。
那符文旋转不息,
如心脉跳动。
他感受到——
新的天地之门,正在他面前缓缓开启。
“原来,造之极,不是永恒……
而是——再生。”
沈砚的笑容温和而空灵,
他步入虹光,
化作一缕青灰之焰,
坠入凡尘。
凡界南陆,山川万里,
某一处破败的铁匠铺中,
炉火正暗。
一名少年倚炉而眠,梦中喃喃:
“若能造出一件真正有灵的器,该多好啊……”
那一刻,炉中火光微亮。
灰青之光,如心跳般一闪。
夜深风静,炉火微明。
破旧的铁匠铺中,
那名少年仍蜷在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