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岚岚!”沈言听到她的声音,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眼泪流得更凶了,“我是沈言!你的同事!你的…你的朋友!你记得吗?法医中心的沈言!我们在同一个科室!”他急切地解释着,生怕她认不出自己。
法医中心?同事?沈言?
这些词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混乱的脑海,激起陌生的涟漪。林岚茫然地看着他,又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冰冷的金属床栏、透明的输液管连接着手背、墙壁是…淡蓝色的?床头柜上…似乎有一盆蔫蔫的绿萝?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照进来,在仪器外壳上投下刺眼的光斑…
这一切…为什么如此熟悉?!这分明就是她噩梦中那个“白色的房间”!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这…是哪里?”她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疼痛和脑袋的炸裂,“我…不是在静园…不是在婚礼上…沈砚呢?红盖头…团扇…他接住我了…”她的思绪混乱地跳跃着,试图抓住婚礼最后时刻的记忆——那刺目的白光,那撕心裂肺的头痛,沈砚惊骇欲绝的脸和他绝望的嘶喊…
“岚岚!岚岚你看着我!”沈言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他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安抚和担忧,“这里是一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你昏迷了!从实验室事故到现在,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年!没有什么静园!没有什么婚礼!没有什么沈砚!那都是梦!是你在昏迷中做的梦!你现在醒了!真的醒了!这里是现实!我是沈言!我在这里!别怕!”
“医院…昏迷…三年…梦?”林岚喃喃地重复着这些词,每一个都像重锤砸在她的认知上。她看着沈言那张酷似沈砚、却挂着现代人泪水的脸,感受着他手掌真实的温度,再看着周围冰冷而“熟悉”的仪器和环境…
一股强烈的、撕裂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伴随着更加剧烈的头痛。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混淆。
“不…不可能…”她虚弱地摇着头,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恐惧、迷茫和一种巨大的失落,“那不是梦…那么真实…沈砚…他说要娶我的…陛下赐婚…凤冠霞帔…”她语无伦次,仿佛陷入了谵妄,“我的头…好痛…像要裂开了…沈砚…救我…”
“岚岚!看着我!我是沈言!我就在你身边!医生!医生她醒了!快来人啊!”沈言看着她痛苦迷茫的样子,心如刀绞,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安抚,一边扭头朝着门外嘶声大喊,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恐慌。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推门声响起,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迅速围拢到床边。刺眼的手电光检查着她的瞳孔,冰凉的听诊器贴上胸口,各种仪器被快速操作着发出更密集的声响。
“林岚?林岚能听到我说话吗?知道这是几吗?”一个冷静的女声问道,在她眼前竖起两根手指。
林岚被这突如其来的检查和强光刺激得更加混乱和不适。她本能地想躲闪,想寻找那个穿着绯色婚服、会温柔安抚她的身影。
视线穿过忙碌的白大褂缝隙,她只看到沈言焦急担忧、布满泪痕的脸。那张脸,那么像沈砚,却又如此陌生地存在于这个冰冷、苍白、滴滴作响的“现实”里。
巨大的荒谬感和无边的恐惧彻底吞噬了她。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仿佛要将自己重新缩回那个有沈砚、有静园、有未完成婚礼的“梦境”中去。
“沈…砚…”在意识再次模糊的边缘,她无意识地、痛苦地低唤着那个名字,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