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涡’…我们真要去吗？”她问，声音很轻，却并非退缩，而是寻求一种确认，一种同行的决心。
沈砚低下头，深邃的目光锁住她近在咫尺的眼眸，那里面映着水光，也映着他的影子。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丝疲惫褪去后，重新燃起的、属于她的冷静火焰和探险者的跃跃欲试。
“去。”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图在手中，黑手已露行迹。与其坐等其‘待时而动’，不如主动出击！掀了那‘鬼涡’，看看那‘天枢’…到底是神是鬼！” 他重复着她当初在紫宸殿的豪言，语气中充满了绝对的信任与并肩而战的默契。
林岚的唇角终于弯起一丝清浅却真实的笑意，像拨开迷雾的月光。她微微仰起头，主动迎向他低垂的目光。水珠沿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滑落，滴入池中，漾开细微的涟漪。
“好。”她只应了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沈砚凝视着怀中人重新焕发神采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对他的信任与共同赴险的决心。多日来压在心头的沉重仿佛被这温泉的水汽和她的笑容驱散了大半。一股暖流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悸动涌上心头。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唇不再是落在鬓角，而是带着万般珍重，轻轻印上她光洁的额头。
那是一个纯粹的、充满怜惜与誓约的吻。不带情欲，只有沉甸甸的守护与承诺。
温热的触感自额间蔓延开来，林岚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沉稳有力地跳动起来，仿佛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她闭上眼，感受着那份无声的誓言。
水雾缭绕，寂静无声。只有温泉水汩汩流淌的轻柔声响，如同情人的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低沉醇厚的声音才再次在她耳畔响起，比泉水更温柔，比磐石更坚定：
“任它迷雾深海，鬼蜮魔巢，吾必护汝周全。”
他的唇滑至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待海晏河清，迷雾尽散，四海升平之日…”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期盼，如同在神前立下最虔诚的誓言：
“沈砚必以十里红妆，八抬鸾驾，天地为证，日月为媒，迎娶吾妻林岚过门。从此，白首不离，生死相随。”
“红妆必偿…” 这四个字，如同最醇厚的美酒，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斩钉截铁的承诺，沉沉地落入林岚的心湖，激起千层涟漪，久久不息。
她睁开眼，眸中水光潋滟，倒映着他无比认真的面容。没有羞涩的躲避，只有同样郑重的回应。她微微侧身，在他紧抿的唇角落下一个极轻、极快，却无比清晰的吻。
“我等着。”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巨大的回响，“沈砚，我等着那一天。”
氤氲的雾气温柔地包裹着相拥的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依旧稳稳地护在腹前，仿佛护着此刻的安宁，也护着他们共同期许的未来。温热的泉水无声流淌，涤荡着尘埃，也浸润着两颗在迷雾与惊涛中，愈发紧密相连的心。窗棂外，月华无声洒落，悄然注视着这一方水汽蒸腾的小小天地，以及其中许下的、重于泰山的平生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