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魂未定地重新聚焦于水晶镜面——
只见那光洁如水的镜面之上，赫然清晰地映照着一个身着黑色异服、面容冷峻的“林岚”影像！与她手中展开的画像，一模一样！如同幽灵般悬浮在镜中！
“妖女！”
“显形了！又显形了！”
几个胆子小的官员失声惊叫，脸色煞白，几乎要瘫软在地！殿内瞬间一片哗然！
“噤声！”沈砚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瞬间压下了所有骚动！他目光如电，扫过惊惶的群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慌什么？！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那镜中影像，可曾移动分毫？可曾口吐妖言？可曾呼风唤雨？！”
经他一喝，众人强压恐惧，再次凝神看向镜面。果然！那“林岚”的影像，如同画上去一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似乎…有些模糊？边缘不够清晰？
“此乃幻影！非是妖法！”林岚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她从容地拿起小案上那盏点燃的油灯，走到水晶镜侧面，将灯火凑近镜面后方支架上那幅真实的画像。
温暖、柔和的橘黄色灯火，清晰地照亮了画像的每一个细节。
“请看镜中。”林岚平静道。
随着灯火的靠近，众人骇然发现！镜中那个“悬浮的妖女影像”，其亮度、清晰度，竟随着侧面灯火的移动而同步变化！当灯火靠近画像，镜中影像便亮一分；灯火移远，影像便暗一分！其形态、位置，更是与侧面灯火照射下真实画像的投影完全同步、毫厘不差！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一次，不再是恐惧，而是震惊与恍然！
“光！是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亲王猛地拄着拐杖站起，胡须颤抖，指着镜面，声音激动，“是那妖…不！是那强光！将画像的影子，投…投到了镜子上！就像…就像皮影戏！！” 他虽不懂光学原理，但这直观的演示，足以击碎鬼神之说！
“不错！”林岚朗声道，声音清越，响彻大殿，“陛下，诸公！那日幻戏，凶手便是利用此等镁粉，瞬间爆发出刺目强光！以此强光为源，通过此凸透镜（指向装置），将预先藏于镜后、绘有我画像的薄纱或丝绸，瞬间投射于水晶镜面之上！彼时，众人已被迷魂香料侵蚀心神，惊骇于阿胡拉焚身之惨状，再骤然见此强光与‘妖影’，心神巨震之下，记忆被扭曲、暗示被加深，便‘确信无疑’地以为目睹了‘妖女显形’！”
她拿起那撮残留的镁粉，银白色的粉末在她指尖闪烁：“此物，便是制造‘神迹’的凡尘之物！此灯，便是拆穿‘妖法’的寻常之火！镜中影像，非鬼非神，不过是光与影的戏法，是居心叵测者构陷忠良、祸乱长安的毒计！”
真相，以如此直观、无可辩驳的方式，赤裸裸地呈现在大唐帝国最高权力中枢的面前！
满殿文武，鸦雀无声！先前叫嚷“妖女”的官员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曾心存疑虑者，此刻豁然开朗，看向林岚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歉意；就连御座之上的玄宗，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释然与激赏！
“好！好一个光与影的戏法！好一个构陷忠良的毒计！”玄宗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林卿以凡物破诡术，以慧眼辨奸邪！‘法医娇娘’，明察秋毫，实至名归！此案至此，‘妖女’流言，当休矣！”
皇帝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陛下圣明！”
“林仵作明察！”
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心悦诚服的称颂之声！看向林岚的目光，再无半分猜疑与恐惧，唯有钦佩与敬重！那曾笼罩长安的“妖女”阴云，在这紫宸殿上，被一束凡俗的灯火和一把冰冷的镁粉，彻底驱散、涤荡一空！人心之惑，终为格物之光所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