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那份卷宗掷于台下,纸张在风中四散飘飞!凌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台下每一个水师官兵的脸:
“看看你们!”沈砚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兵士耳边,“甲胄不整,队列不齐!精神萎靡,何谈锐气?!再看看那边!”他手臂一扬,指向赵虎带领的龙武军,“这才是兵!这才是能打仗、打胜仗的兵!尔等昔日之败,非败于海寇凶顽,乃败于尔等自身之懈怠、之无能!”
一番话,字字诛心!台下三百水师官兵,个个面红耳赤,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头。周泰等三位将领更是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反驳。
“陛下授我王命旗牌,总揽东南清剿事,不是让我来看尔等这副衰败模样的!”沈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今日起,靖海营,依新法行事!”
他拿起早已备好的令箭:
“第一条!汰换!”沈砚抽出第一支令箭,“所有老旧不堪战之舰船,即刻封存!工部已征调能工巧匠,按海寇快船形制,仿制轻捷坚锐之‘鹰船’、‘蜈蚣船’!以快制快!一月之内,我要看到第一批新船下水!”
“第二条!募新!”第二支令箭掷出,“周泰、郑彪、吴振海!命尔等三人,持本使手令,即刻分赴登、明、泉三州沿海!广募熟悉海情、悍勇敢战之渔民、疍民!凡水性精熟、敢驾舟搏浪者,皆可应募!饷银翻倍!杀贼有功者,重重有赏!”
“第三条!练兵!”第三支令箭带着破空之声落下,“赵虎!”
“末将在!”赵虎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命你为靖海营总教习!自明日起,按龙武军陆战之法,结合海战所需,操练新募及现有兵士!练泅渡!练攀船!练接舷搏杀!练火器弓弩!练旗语传讯!练风浪中操舟!一日三操,风雨无阻!练不出虎狼之师,本使唯你是问!”
“末将领命!”赵虎眼中战意熊熊。
“第四条!情报!”沈砚目光扫过三位水师将领,“尔等旧部,熟悉本地海情者,亦非全无用处!命尔等各自精选熟悉水道、暗礁、岛屿之老舵工、老水手,组建‘靖海耳目营’!绘制精细海图,标注所有可疑岛屿、暗流、避风港!凡能提供海寇确切行踪者,赏!知情不报或虚报者…斩!”
四条军令,如同四道惊雷,震得台下鸦雀无声。汰换旧船、招募新血、严苛练兵、广布耳目…这是要彻底打破旧有水师的窠臼!
周泰等人脸色变幻,终于意识到这位年轻的清剿使,绝非纸上谈兵的书生。他带来的,是真正刮骨疗毒的雷霆手段!三人互望一眼,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齐齐躬身抱拳:“末将等…遵令!”
沈砚立于点将台上,猩红披风在秋风中烈烈作响。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开始躁动、眼神中渐渐燃起一丝不同光芒的水师官兵,最终投向东南方那片未知的沧溟。
“海寇凶顽,然我大唐天威更盛!”沈砚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演武场,“靖海营,当如利剑出鞘,涤荡海疆!待新船下水,耳目通明,精兵练就之日,便是尔等随本使扬帆出海,踏平瓮城礁,将那‘海阎罗’冯若海…锁拿归案之时!”
“踏平瓮城礁!锁拿冯若海!”
赵虎率先振臂高呼!
“踏平瓮城礁!锁拿冯若海!”
龙武军精锐齐声怒吼!
那吼声如同燎原之火,点燃了台下三百水师官兵胸中沉寂已久的血性与不甘!渐渐地,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响起,最终汇成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直冲云霄!连那三位心思各异的将领,也不由自主地被这气势所慑,跟着吼了出来!
点将台下,杀气如虹。点将台上,沈砚按剑而立,玄甲映着秋日寒光,目光如炬,仿佛已穿透万里波涛,锁定了那深藏于惊涛骇浪中的毒蛟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