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 沈砚目光如炬,锁定叶柄根部,“点线组合呈‘川’字叠加,按勾股容日法…此为‘十’!” 又移向叶尖,“点聚如星,线斜指辰位…此为‘亥’时!”
“十日,亥时。” 林岚写下,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
“货物代号!” 沈砚的炭笔指向叶片中部最繁复的区域,那里点线交错,如同迷宫,“看其核心:点六,线交叉为网,网眼数为‘二’!按勾股容物象形法…此乃‘蛇涎’!六点环绕,二网困之…正是‘海蛇毒涎’之代称!”
“货:蛇涎(海蛇毒)。” 林岚的笔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最后!接头暗语!” 沈砚的呼吸也变得粗重,目光灼灼地钉在叶片中靠近“矩心”的另一组独特点线组合上。那里几个点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内部穿插着两条方向相反的短线。
“四边缺角,线分内外…” 沈砚的语速慢了下来,眉头再次微蹙,似乎在脑海中急速搜索着对应之物,“这形态…像什么?暗语…必是双方约定、不易被外人猜中的特定词汇或切口…”
就在这时,一直屏息凝神、努力理解的高力士,看着图纸上沈砚所指的那个不规则四边形点阵,以及内部那两条方向相反的短线,浑浊的老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光芒。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遥远、又带着浓重地域色彩的记忆,下意识地、用带着浓重闽地口音的官话喃喃道:
“四…四不像…进…进不得…出…出不得?这…这莫不是…‘瓮’?”
“瓮?!” 沈砚和林岚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转头看向高力士!
“‘瓮’?!” 高力士被两人灼灼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奴婢…奴婢是忽然想起,早年随御驾南巡至泉州港,听那些跑海的老舵工讲古,说海上有些私舶接头的暗号,古怪得很。其中就有个切口,叫什么‘四脚朝天瓮里爬,进也难来出也难’,指的就是一个叫‘瓮城礁’的险恶地方!那礁石群地形复杂,像个破口的破瓮,船进去容易搁浅,想出来也难!只有熟门熟路的老海狗才敢去!他们管那接头地儿…就叫‘瓮’!”
“瓮城礁!‘瓮’!” 沈砚眼中瞬间爆发出洞穿一切迷雾的璀璨光芒!他猛地抓起图纸,声音因巨大的兴奋和震撼而微微发颤:
“方位:北七,东三——此为海上坐标!指向舟山群岛东北外海一片暗礁区,老海图标注为‘七星礁’,但私舶暗称‘瓮城礁’!”
“时间:十日,亥时——案发前五日!正是那‘海上客’与三指张交易毒物的时间!”
“货物:蛇涎——海蛇毒涎!”
“接头暗语:‘瓮’!指的就是瓮城礁!”
所有支离破碎的点线,在这一刻,被《九章算术》的古老智慧和来自深海的隐秘切口,完美地串联起来!一张清晰而庞大的海上走私网络,在这片小小的银叶纹路中,彻底显露出它狰狞的轮廓!
沈砚霍然起身,手中紧握着那张破译了惊天秘密的图纸,目光如电,仿佛穿透了官廨的墙壁,直射向东南波涛汹涌的海疆!
“海龙帮!瓮城礁!”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密室中隆隆回荡,“本官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