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烟草和劣酒的气息扑面而来。门缝里露出一张半边脸布满狰狞烧伤疤痕的脸,一只浑浊的独眼如同毒蛇般扫过门外的三人,尤其在沈砚和林岚身上停留了片刻。
“生面孔?” 嘶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
“南边新来的大主顾!要‘海货’!急!” 老鼬飞快地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压低声音,“张爷要的‘皮子’,过两天准到!”
那只独眼在碎银和沈砚冷硬的气势上逡巡片刻,终于哼了一声,让开了缝隙。
棚内光线极其昏暗,仅靠角落一盏油如豆的油灯照明。空气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一个身材矮壮、穿着油腻皮坎肩的光头汉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瘸腿木桌后面,正用一把小刀剔着指甲。他左手缺了三根手指,正是“三指张”。桌上胡乱堆着些看不出原貌的兽皮、几块颜色诡异的矿石、还有几个散发着怪味的陶罐。
“要什么‘海货’?” 三指张头也没抬,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一股浸淫市井多年的油滑和狠戾。
沈砚上前一步,故意将一块沉甸甸的、成色极好的金锭“啪”的一声按在油腻的木桌上,金锭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要‘海龙王’口里的东西。” 沈砚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越‘鲜’越好,价钱不论。”
三指张剔指甲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海风和市井磨砺得如同礁石般的粗糙脸庞。那双小眼睛里瞬间爆射出精光,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死死盯住那块金锭,又在沈砚和林岚身上飞快地扫过。贪婪和警惕在他脸上交织。
“呵…”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交错的牙齿,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海龙王’口里的东西?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儿!沾上一点,阎王爷都得排队等号!客官…胃口不小啊?”
“急用。” 沈砚言简意赅,手指在金锭上点了点,“有没有?”
三指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在权衡风险和暴利。棚内死寂,只有油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有倒是有…” 三指张拖长了音调,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如同耳语,“前些日子,是有那么一船‘海上客’靠了岸…带了些‘稀罕水’过来。那玩意儿,无色无味,粘稠得像鱼油,碰上皮肉,当时没事儿,过几天…”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脸上露出残忍又诡秘的笑容,“…嘿,神仙难救!据说是从‘海龙王’老巢边的礁石缝里刮下来的,金贵得很!”
海蛇毒涎!特征完全吻合!
沈砚和林岚的心猛地一紧!林岚藏在面纱下的手,悄悄握紧了袖中一枚特制的、淬了药液的银针。
“货呢?” 沈砚追问,语气依旧平稳,但桌下的手已悄然按住了腰间的软剑剑柄。
“这么要命的东西,哪能放在这儿?” 三指张嘿嘿一笑,眼中精光闪烁,“客官若真想要…得先付三成定金。明日此时,还是这里,我带你们去验货、交割。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阴鸷,“丑话说在前头,那‘海上客’脾气可不好,只认钱,不认人。若是官府的眼线…哼哼…”
他话音未落,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几声压抑的惨叫和重物倒地的闷响!
“不好!” 老鼬脸色剧变,像受惊的老鼠般猛地缩到墙角!
几乎在同一瞬间,棚屋那扇破门“砰”地一声被粗暴地撞开!几个蒙着面、手持短柄利斧和弯刀的彪形大汉如同嗜血的饿狼般冲了进来!他们动作迅猛,目标明确,两把闪着寒光的利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左一右,直劈沈砚和林岚的头颅!另外几人则如猛虎扑食,直取桌后的三指张!
杀机骤临!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