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杀……手……五……五个人……蒙面……刀……刀快……青……青色袖口……刺……刺着……”赵虎的气息微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的血沫,“……三……三片……竹……叶子……”
“三叶竹!是他们!”沈砚眼中血丝密布。
“……郑……郑……文昌……被……被他们……塞……塞了药……推……推下池……”赵虎的瞳孔似乎涣散了一下,又猛地凝聚起最后一点光芒,死死抓住沈砚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破碎却无比清晰的音节:“……笔……笔……不是……郑……是……是……接头……人的……掉……掉在……打斗……被我……塞……塞进……他……腰带……”
轰——!
如同惊雷在沈砚脑中炸响!
笔!不是郑文昌的!是杀手(接头人)的!在染坊打斗时掉落的!被重伤的赵虎在混乱中塞进了郑文昌的腰带里!
这解释了为何郑文昌一个被灭口的“枪手”,身上会有一支藏着惊天秘密的笔!这根本就是赵虎在生死关头,用命换来的、指向真正幕后黑手的铁证!
“赵虎!”沈砚的心被巨大的震撼和悲痛攫住。
赵虎的手无力地松开,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更加微弱。
“让开!快!”林岚红着眼,一把推开沈砚,手中的银剪寒光一闪,开始争分夺秒地与死神搏斗。
沈砚踉跄后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他大口喘息着,胸中气血翻涌,视线模糊。赵虎用命换来的信息,如同最锋利的凿子,瞬间劈开了所有迷雾!指向那支笔真正的主人——那个在染坊接头的“三叶竹”杀手!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陨石,猛地砸回桌上那支静静躺着的竹管毛笔上!
不是郑文昌的!是杀手的!
这独一无二的工艺,这鬼斧神工的接缝……指向的,就是那个带着“三叶竹”标记、执行灭口的凶徒本人!甚至……可能是更高层级的联络者!
“来人!”沈砚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压过了内室林岚抢救的急促声响。
“在!”守在门口的衙役立刻应声。
“拿着这支笔!还有拓印图样!”沈砚指着桌子,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立刻!马上!给我请!把长安城内所有能喘气的、懂金石玉雕、精工微作、尤其是专攻江南竹木牙角奇技的顶尖老匠人,不管花多大代价,不管用什么方法,半个时辰内,全给我‘请’到县衙二堂!告诉他们,生死攸关,国朝重案!认得出这笔杆工艺的出处,赏千金!认不出……今日谁也别想踏出这县衙一步!”
“遵命!”衙役被沈砚眼中那骇人的煞气震慑,抓起笔和图样,飞奔而出。
沈砚缓缓转过身,隔着屏风,望着内室烛火摇曳中林岚那忙碌而决绝的身影,听着她冷静却急促的指令,以及剪刀和器皿碰撞的细微声响。他又看向桌上那支在烛光下泛着幽冷光泽的毛笔,竹管上那道肉眼难辨的接缝,此刻仿佛成了一条通往地狱深渊的血路。
“三叶竹……”沈砚染血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刺骨、饱含杀意的弧度,“你们的爪子……你们的根……藏不住了!这笔债……这笔血债……本官……要你们……百倍偿还!” 他紧握的拳头,指缝间渗出新的血迹,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如同无声的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