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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风住尘香花满庭,药香氤氲语渐深(1 / 2)

含凉殿的惊涛骇浪,终于随着李隆基定鼎乾坤的旨意和沈砚、林岚的擢升封赏,暂时平息。肃杀沉重的气氛如同退潮般散去,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关乎未来的责任。

皇帝的恩典很实在。沈砚擢升大理寺少卿的旨意和印信已下,但特许他伤愈后再赴任。同时,一道口谕随着高力士亲自前来,为两人带来了更切实际的安排:赐沈砚、林岚暂居兴庆宫南薰殿旁的“澄心苑”,以便太医就近诊治调养。

澄心苑不大,却极是清幽雅致。几间精舍掩映在古木葱茏之中,庭院里引了一弯活水,潺潺流过嶙峋的太湖石,汇入一方小小的莲池。时值初夏,池中荷叶初展,碧绿如洗,几尾锦鲤悠闲摆尾。庭院角落,一株高大的石榴树正开得如火如荼,灼灼红花映着青砖灰瓦,平添几分生机与暖意。

沈砚被安置在正房东暖阁。太医刚为他换完药,重新包扎了右臂狰狞的箭伤。伤口愈合得不错,新肉粉嫩,但深可见骨的创面依旧触目惊心,失血带来的虚弱感也非朝夕可愈。他靠坐在铺着软垫的胡床上,只着一件宽松的素色中衣,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卸去了战场和朝堂的杀伐决断后,显出一种难得的沉静。

林岚则住在相邻的西厢房。她的伤主要在心神耗损,几副安神补气的汤药下去,苍白的面容总算恢复了些许血色。此刻,她正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汤剂,轻轻推开沈砚的房门。

“沈大人,该喝药了。”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含凉殿中条理清晰、锋芒毕露的法医判若两人。

沈砚闻声抬眼,看到逆光走来的林岚。初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鬓角几缕散落的发丝被微风拂起,衬得她侧脸线条愈发柔和。她换下了那身沾染血污尘土的劲装,穿着一件杏子黄的齐胸襦裙,外罩月白半臂,清丽得如同庭院里初绽的栀子。沈砚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落到那碗浓黑的汤药上,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有劳林姑娘。” 他伸出手,欲接过药碗。

林岚却避开了他的手,将托盘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自己则端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试图散去些热气。“太医说了,你右臂伤口太深,用力牵扯容易崩裂。这碗药烫得很,还是我来吧。” 她的语气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砚微微一怔,看着她低垂着眼睑,专注地搅动药汁的侧影,心头莫名地滑过一丝暖流,随即又被一丝不自在取代。他并非不习惯他人照料,只是眼前这人是林岚……一个与他并肩闯过刀山血海、勘破奇案诡谋的奇女子。让她这般…侍奉汤药,总觉得有些…逾矩。

“些许小伤,不碍事。” 他低声道,试图掩饰那点不自在,“林姑娘也需静养,不必如此劳烦。”

林岚停下搅动,抬起眼,清澈的目光直直望进他眼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沈大人这是在跟我客气?还是在嫌弃我笨手笨脚,怕我把药喂到你鼻子里去?”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带着一丝调侃,“还是说,沈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苦?这药里,我可没敢偷偷加黄连。”

这带着点小女儿情态的玩笑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沈砚心头那点微妙的拘谨。他有些愕然地看着林岚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随即失笑,苍白的脸上难得地漾开一丝真正的笑意,冲淡了眉宇间的疲惫与沉郁。“林姑娘说笑了。沈某岂是惧苦之人?” 他无奈地摇摇头,放松了身体,不再坚持,“那…便有劳了。”

林岚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舀起一勺药汁,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确认温度适中,才小心翼翼地递到沈砚唇边。动作虽有些生疏,却异常轻柔专注。

苦涩的药汁滑入咽喉,沈砚面不改色。药气氤氲中,两人离得很近。沈砚能清晰地看到她低垂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香和一种说不出的清冽气息。这气息不同于宫苑里常见的脂粉香,干净又独特,让他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下来。

“林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沈砚咽下药,低声问道,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好多了。” 林岚又舀起一勺,吹了吹,“太医开的安神药很有效,昨夜总算没再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她指的是水下深渊的窒息、玄圭魔音的冲击,以及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

“那就好。” 沈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握着勺柄、纤细却有力的手指上。这双手,曾冷静地勘验尸体,也曾颤抖地高举玉龟背对抗邪魔。“此次华山之行,若非姑娘拼死催动玉龟背之力,我等恐怕…”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

“彼此彼此。” 林岚抬眼,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若非沈大人当机立断,以扳指之力引动石龟,又在峡谷口死战断后,我们谁也回不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那邪徒首领的玄圭魔音…还有你昏迷时…真的吓到我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这毫不掩饰的关心,如同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撞进沈砚心湖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凝视着林岚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映着他的影子,带着真切的担忧。

“都过去了。” 沈砚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得极柔,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邪徒伏诛,殿下转危为安,我们也算…不辱使命。”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摇曳的石榴花影,语气带上了一丝复杂,“只是这‘归藏’之秘,九器散佚…前路依旧荆棘遍布。”

“是啊,” 林岚喂完最后一勺药,将空碗放回托盘,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玉龟背上的刻字,‘秦火未尽,汉宫余烬’…还有你昏迷时看到的…血海白骨,金色巨瞳…总觉得,我们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大唐的太平盛世底下,到底还潜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

“无论多少暗流,” 沈砚的声音沉静而坚定,带着一种磐石般的质感,“既食君禄,身在其位,自当竭尽全力,护一方安宁,追查到底。”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林岚脸上,眼神深邃,“更何况,这已非一城一地之事,关乎社稷根本。只是…又要辛苦林姑娘了。”

“沈大人这话就见外了。” 林岚拿起托盘上备好的温水和干净布巾,自然地递给他漱口擦嘴,“别忘了,我现在可是领了‘御前供奉’衔的,专门研究克制邪力之法的。这‘归藏’的邪门玩意儿,我比谁都好奇,也想看看现代的法医学知识,能不能在这古老的邪力上找到突破口。” 她说着,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属于专业领域的锐利光芒,那是她独有的神采。

沈砚看着她眼中重燃的斗志和那抹属于“法医娇娘”的聪慧光芒,唇角再次勾起。这一刻,卸下沉重责任的短暂闲暇里,并肩作战的默契悄然转化,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情愫在药香氤氲的暖阁中静静流淌。

“好。” 他接过布巾,指尖无意间擦过林岚微凉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滞。沈砚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声音依旧沉稳,“那便…并肩同行,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传:“沈少卿,林供奉,九殿下遣人送来些时令果品和点心,说是给二位压惊补身。”

林岚起身去应门。沈砚靠在软枕上,看着她的背影,庭院里明媚的阳光透过门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轻轻抚过右臂上厚厚的纱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玉龟背守护之力的温润余韵,和她方才指尖微凉的触感。

窗外,石榴花开得正好,热烈而安静。澄心苑里,风住尘香,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紧绷的弓弦暂时松弛,只余下劫波渡尽后的安宁,和两颗在无声靠近的心。林岚端着精致的点心盒回来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步履间踏着一种罕见的轻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庭院里拂过的微风,都带着石榴花的甜香和初夏暖阳的味道。她将点心盒放在沈砚手边的矮几上,掀开盖子,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水晶龙凤糕和几样时鲜果子。

“九殿下有心了。”林岚拿起一块小巧的点心,自然地递向沈砚,“太医说你需要温补,这糕里加了红枣和桂圆,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