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府邸,防守最严密、灵气最充裕的静室内。
墨辰与云苓分别躺于两张暖玉床上,面色皆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林震天几乎将家族库藏中所有疗伤、补元的珍稀灵药都取了出来,亲自与几位长老轮番守候,不惜耗费自身灵力为两人疏导药力,稳定伤势。
云苓的状况相对明确,乃是内腑受创、精血亏空、元气大损。在林家不计成本的灵药滋养和温和的灵力疏导下,她破碎的内腑正在缓慢愈合,亏损的精血与元气也在一点点补充,虽然速度缓慢,但性命已然无虞,只是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性沉眠。
而墨辰的情况,则让林震天等人束手无策,甚至感到匪夷所思。
他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萦绕的灰黑色死气极为顽固霸道,林家最好的祛邪拔毒丹药敷上去,竟如泥牛入海,效果微乎其微,那死气依旧在缓慢地侵蚀着周围完好的血肉与经络。
然而,每当那死气试图向肩膀乃至躯干蔓延时,墨辰体内便会自发地涌出一股奇异而微弱的力量。那力量并非灵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与炽热意韵,如同无形的火焰,精准地灼烧在死气蔓延的前端,将其逼退,净化。
这自发的净化过程极其缓慢,如同水滴石穿,远不如直接驱除来得痛快,但却异常坚定、有效。更令人惊奇的是,林家长老们试图以自身温和的灵力辅助驱毒时,却发现他们的灵力一旦靠近那伤口,竟隐隐受到那奇异力量的排斥,仿佛那力量拥有着自身的意志与领域,不容外界轻易干涉。
“墨前辈修行的功法,实在太过神异……”一位长老收回手,摇头叹息,既是无奈,也充满了敬畏,“我等只能以药力温养其肉身,补充其气血,这驱毒之事,恐怕只能依靠他自身了。”
林震天看着墨辰紧蹙的眉头和伤口处那僵持不下的灰黑与隐现的淡金微光,心中焦虑,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吩咐下去,继续以最好的灵药维持墨辰的生机。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墨辰的识海深处,并非一片黑暗。
那点混沌道火的雏形,如同风中之烛,光芒黯淡,却顽强不灭。它并非死物,而是与墨辰性命交修的本源之物。在墨辰意识沉寂、力量枯竭的此刻,它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微弱地汲取着暖玉床的灵气与林家灌入的温和药力,将这些能量艰难地转化为一丝丝精纯的混沌道力。
这些新生的道力,绝大部分都用于维持那道火雏形自身不熄,只有极其微小的一缕,会被引导至左臂伤口,执行那缓慢而坚定的净化。
这个过程,并非简单的驱毒,更像是一种锤炼与适应。
混沌道火在净化那阴毒死气的同时,似乎也在解析、理解这种与寂灭同源力量的特性。那被净化的死气,并非完全消散,其最本源的一丝“寂灭”意韵,竟在道火的灼烧下,被剥离、淬炼,化作一种更为精纯的“阴烬”之力,反过来被那新生的混沌道力极其缓慢地吸收、融合。
墨辰那近乎干涸的淡金色灵湖,在这微弱的新生与奇异的融合中,非但没有继续萎缩,其底部反而开始沉淀出一丝极其细微、却更加凝练、色泽也愈发深邃近混沌的液滴。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昏迷中的墨辰,其混沌道基,正在以一种无人知晓的方式,经历着一场缓慢而本质的蜕变。
五日之后。
云苓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率先从沉眠中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眼神初时有些迷茫,随即猛地想起昏迷前的景象,挣扎着想要坐起:“墨辰!”
“云苓仙子,您醒了!太好了!”守候在一旁的侍女惊喜地叫道,连忙上前搀扶,并立刻通知了林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