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赤鸢仙人没有说话，依旧是那副神态，直勾勾地望着伏幽。
为什么？为什么感觉她没有在和自己对话，可她又在看着自己……一瞬间，这种疑惑萦绕在了伏幽的脑海之中。
“……装神弄鬼！”
嗤笑一声，伏幽没有继续想太多，直接朝着赤鸢仙人攻了过去。
“赤鸢，今天是你的生辰，但同时也是你的死期！”
狰狞一笑，伏幽一拳荡出，剧烈的拳风瞬间将周围的树木全部连根拔起。
“叛徒，去死吧！”
“轰——”
饶是强大如赤鸢仙人，接下伏幽的一击后，身形也不住地连连后退。
“居然堕入邪道，染指妖兽……罪不容诛！”
伏幽的嘴里还在说着，攻势愈发凌厉。
“伏幽……苍玄对你交代的事情，你全都忘了吗？”
抵御着对方的攻击，赤鸢仙人艰难地开口道。
“当然是庇护神州千秋万代！”
一掌击中了赤鸢仙人，伏幽大喜，随口应答道。
“我正在拯救神州苍生于水火，只要杀了你，再也不会有人敢染指崩坏，神州就能长治久安，永远地昌盛下去！”
“咳……”
吐出一口鲜血，赤鸢仙人调整起自己的气息，神色凝重。
“我变强了，就算你私自染指崩坏，也赢不了我的！”
“呵……那你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呢？”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赤鸢仙人反问道。
闻言，伏幽一愣。
对啊……以前的自己明明不是赤鸢仙人的对手，为什么如今却打得如此轻松？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强的？
突然之间，伏幽有些自我怀疑了。
“还有，苍玄临终前的话，根本就不是让你务必守护神州……”
见伏幽停下动作，看向熟悉的“伏幽”，赤鸢仙人悲痛不已。
“她说，你不像我一样，可以享用着神州民众的供奉，于是就把自己攒下的财物全部交给了你。”
“然后，她还特意叮嘱你不必将守护神州的任务强加自身……在她不在的日子里，首当其冲的，是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你不可能忘记的……我不知道你在离开太虚山后的那些年经历了什么，但你现在已经是崩坏毫无自我思想的傀儡了，伏幽！”
眼神一凛，赤鸢仙人抽出一把轩辕剑，直指伏幽。
“对啊……我怎么会忘了呢？”
下意识地附和着，伏幽忽然感觉意识仿佛被撕开，顿时，无数道记忆在脑海中涌现。
他全都想起来了，苍玄和丹朱相继离世后，自己根本无法接受现实，于是不顾赤鸢仙人的劝阻，离开了太虚山，寻找可能的复生之法。
“我，我找到了真正的神明……祂能解答世界上一切的问题，祂就在我的脑海中，回应着一切的疑问……”
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看着逐渐靠近的赤鸢仙人，伏幽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道。
“……你问了什么？”
与茫然的伏幽对视着，赤鸢仙人缓缓开口。
“当然是问怎么让苍玄和丹朱回来……奇怪，我有问过别人问题吗？”
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伏幽再度恢复了茫然之色。
看着伏幽此刻的模样，赤鸢仙人已经了然……她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最后的友人，而对方已经被崩坏所掌控心智。
“……抱歉了，伏幽。”
停顿了一刻，下一瞬，赤鸢仙人的数十道攻击同时到来，瞬间洞穿了伏幽的躯体各处。
核心全部碎裂，崩坏能飞速流逝，与之一同的，还有真名为［蚩尤］的崩坏兽的生命。
“你早就死去了，现在体内的不过是残念和来自崩坏纯粹的恶意……伏幽，永别了。”
神色复杂，带着一丝疲惫，赤鸢仙人转过身去。
接下来，她要终止由伏幽引起的闹剧。
这场战争里，神州流的血已经够多的了，付出的代价更是堪比大崩坏。
“赤鸢……干的不错。”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平静声音。
“你……”
赤鸢仙人连忙转身，看见气若游丝的伏幽，正勉强地笑着。
“呵呵，到头来，原来真正背叛了的家伙，是我啊……”
望向天际，伏幽有些落寞，在理智最后重回高地时，他想起了苍玄曾经对自己的叮嘱。
［不用把守护神州的职责强加给自己，作为挚友，我当然希望你以后能活得轻松一些啦。］
越是如此温柔，伏幽越是无法接受，最终被崩坏趁虚而入，酿成了这场悲剧。
“赤鸢……去宣布你的胜利吧，我不想看到神州生灵涂炭了。”
有气无力地，伏幽看向赤鸢仙人湛蓝色的眸子，微微点头。
“伏幽，再见。”
赤鸢仙人知道，这一面，算得上是永别了。
……
崩坏兽的生命力异常强大，直到赤鸢仙人下山，伏幽还没有彻底死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应该算得上魂归故里吧？伏幽有些乐观地想着。
对于伏幽来说，九幽是出生地，而太虚山，才是故乡。
疲惫，困乏，非常想睡觉……这还是伏幽头一次体验这种异样的感觉。
正在感知慢慢消散，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似有似无起来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了一道令伏幽朝思暮想的声音。
“别睡懒觉啦！都日上三竿了，说好了今天跟我出去的！”
偏过头去，伏幽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他看见了，长袖的栗发少女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嘁，黑心的贪财鬼……又来抓劳力了……”
一如既往地，伏幽腹诽了起来。
“伏幽，怎么还没动静？我都等你好久啦！”
跺了跺脚，少女似乎等得有些不耐了。
“知道了知道了……别急嘛，我这不是来了……”
轻轻地嘟囔着，伏幽呢喃出最后一句话。
“这次，可不许随便抛下我就走啦……”
随后再无半点动静，这位搅动得天下大乱的存在，就此陨落了。
或许，伏幽察觉到了眼前的场景都是自己的幻想，或许，伏幽完全沉湎于与苍玄再度相遇的喜悦中，无暇顾及其他……
谁说得清呢？
隐隐约约地，山脚下传来欢呼，随着赤鸢仙人的出现，战争结束了。
虽然赤鸢仙人战胜了伏幽，但是，包括她本人在内，这场战争没有赢家。
……
公元755年，在不明因素的影响下，以安禄山和史思明为首的节度使发动叛乱，不过数月便攻克了大唐帝都长安，天子仓皇出逃。
当叛军与唐军决战于太虚山下时，赤鸢仙人入世，中止兵戈，叛军无不望风而降。
然而，这场灾难所带来的影响旷日持久……成为了大唐由盛转衰的节点，史称“安史之乱”。
……
约莫七百年后。
太虚山，山间小院中。
“师父……我听民俗演义里说，您当初平定安史之乱的时候，与一位来自九幽的强敌大战了三百回合，这是真的吗？”
跟在赤鸢仙人旁边，略显稚嫩地林朝雨满怀期待地问起自己这位仙气飘飘的师父。
“不……仅仅一瞬。”
闻言，赤鸢仙人摇了摇头。
“哇……师父居然这么厉害吗？”
小孩子几乎都有着慕强的心理，林朝雨顿时两眼冒光地看向赤鸢仙人。
“那是因为他没有抵抗，而且，他也不是敌人。”
回忆起了往事，赤鸢仙人的视线放向远处，若有所思。
在那之后，自己独自行走在了神州大地上这么多年，直到如今，才有了收徒的心思。
“这样么……”
虽然不解，但是年少的林朝雨还是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太虚山中，某处隐秘的山林内，三座墓冢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俨然经过了无数时光。
虽然此地的主人就是神州万民眼中的仙人，但每逢那些特定时节的时候，赤鸢仙人都会放缓手中的任务，前往祭奠自己的友人们。
不过，在它们当中，只有两座墓冢的贡品前摆放着刚刚制成不久的春不老。
如此奇异的景象，令人费解。
————————————————————
ps：一章快干到六千字会不会多了点？但是字数少的话写一个独立故事好像不是太够……特别篇也不想跨越两章，各位大大给点建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