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心神,不再去想这些暗流,开始全力分析苏沐晴提供的情报,思考应对周通快剑的策略。“揽雀尾”不能硬抗点攻击,需要变化……
……
与此同时,在武院深处,一栋独立雅致的别墅静修室内。
苏沐晴结束了与林风的短暂通讯,将身份卡收起。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灵植,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违背她一贯的行事风格。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会主动去提醒那个仅有数面之缘、却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年。
是因为他那迥异于主流、蕴含着古老智慧的战技?还是因为他在擂台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冷静?抑或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源自血脉或灵魂深处的微弱共鸣?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开。手腕上一个造型古朴、如同冰晶凝结而成的玉镯,此时正散发着柔和而持续的光芒,这是家族紧急通讯的标识。
她激活玉镯,一道更加清晰、稳定的光幕在她面前展开。光幕中,显现出一间布置典雅、充满了古韵的书房,一位身着素白长袍、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矍铄的老者,正端坐在书案之后。老者眼神温润,却仿佛能洞穿人心,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雍容气度,以及一种隐而不发、却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正是苏沐晴的祖父,苏家当代家主,苏禹。
“爷爷。”苏沐晴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晴儿,”苏禹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慈和的笑容,“在武院一切可好?”
“劳爷爷挂心,一切安好,修行亦未懈怠。”苏沐晴答道。
“嗯,你自幼懂事,爷爷放心。”苏禹点了点头,话锋随即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探究,“方才听闻,你们此次小比,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少年?以F级之资,连战连捷,已入四强?甚至……击败了李家那个觉醒了烈阳武根的小子?”
消息传得飞快,显然已经引起了苏家这等势力的注意。
苏沐晴心中微动,知道祖父问的是林风,便如实回答:“是。此人名为林风,确实有些……特殊。他使用的战技,并非学院所传,也非当今主流,风格独特,似乎更侧重于对自身力量与对手力量的精细掌控与引导,风格……古朴。”
她斟酌着用词,没有提及“太极”之名,也没有详细描述其诡异之处,但点出了“古朴”与“掌控”的核心。
“哦?古朴?”苏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来了兴趣,“细说其‘意’。”
苏沐晴回忆着林风在擂台上的表现,尤其是那“揽雀尾”展开时,那种圆融、宁静、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奇特意境,组织语言道:“其‘意’圆融,动静相合。静时如古井深潭,波澜不惊,能纳万物;动时如云卷云舒,顺势而为,不着痕迹。重‘化解’与‘引导’,而非‘硬碰’与‘摧毁’。与我所阅家族古籍中,描述的某些失传古武的‘意蕴’,有几分……神似。”
她这番话,已然点出了林风战技最核心、也最引人遐想的地方——与失传古武的关联!
光幕另一端,苏禹沉默了。书房内安静得能听到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光幕,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岁月的沉淀感:“古法新用……留意他的‘意’。”
这句话,与之前在图书馆时,他对苏沐晴的嘱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此刻,语气更加凝重,也更加确定!
“爷爷,您的意思是……”苏沐晴心中一动。
“百年前,虚空洞开,旧时代的一切几乎被摧毁殆尽,包括许多古老的传承。”苏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追忆与憾然,“如今联邦推广的武道体系,是在废墟之上,结合星空遗宝与对抗虚空的需求,重新建立起来的,追求高效、直接、强大的破坏力,但这并非武道的全部。”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沐晴:“在更古老的岁月,人类对自身、对天地的探索,走的是另外的道路,更注重内在的挖掘,与自然的和谐,以及对‘道’与‘理’的感悟。其表现形式,便是各种蕴含独特‘意境’的古武战技。可惜,大多已失传,只在某些最古老的家族秘典中,留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这个林风,他的战技‘意蕴’,与你曾参阅过的《古武起源考》中描述的某些理念,不谋而合,这绝非巧合。”苏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要么,他得到了某支极其隐秘的古武传承;要么……他自身的天赋,让他触摸到了那条被遗忘的道路。”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林风的价值,远超他表面上展现出的战力!一个可能掌握了完整古武传承,或者拥有触摸古武道路天赋的人,其意义,对于个人,对于家族,甚至对于整个人类文明,都可能产生深远的影响!
苏沐晴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祖父话语中的深意,心中波澜微起。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林风格外关注,那不仅仅是因为战技的新奇,更是一种源自血脉或认知深处的、对同源道路的感应。
“爷爷,我明白了。”苏沐晴郑重点头,“我会保持关注。”
“嗯。”苏禹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提醒道,“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切勿声张,亦不可过于急切。只需正常接触,观察其心性、品行。若他真与古武有缘,且心性非恶,或可引为奥援。苏家,从不吝于投资有潜力的年轻人。当然,若其包藏祸心,或与‘降临派’有所牵连……”
老者的话语没有说完,但那股隐含的肃杀之意,让隔着光幕的苏沐晴都感到一丝寒意。
“晴儿明白。”苏沐晴肃然应道。
“好了,你且专心比赛。无论决赛对手是谁,都需全力以赴,莫要坠了我苏家名声。”苏禹最后嘱咐了一句,便结束了通讯。
光幕消散,静修室内重归宁静。
苏沐晴独立窗前,良久不语。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她的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祖父的话,以及林风在擂台上那平静而坚定的身影。
“古法新用……林风,你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她轻声自语,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如此浓厚而复杂的探究欲。
而这场原本只是新生之间较技的小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关注,被卷入了一层更深、更汹涌的暗流之中。
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林风,对此仍恍然未觉,正在全力推演着,如何以手中之“圆”,去应对那即将到来的、无孔不入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