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花白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抽搐着倒下,
腔子里的热血喷溅出老远,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碴。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刽子手们动作麻利,如同砍瓜切菜。
一颗颗曾经充斥着算计,贪婪和权势欲望的头颅,接连滚落。
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刑台,流淌下来,在台下观刑人群的前方形成了一滩不断扩大,触目惊心的血泊。
浓烈至极的血腥气,即使在这寒冷的北风中,也依旧刺鼻。
台下观刑的人群中,有人不忍地闭上眼,有人吓得浑身发抖,有人面露快意,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恐惧和震慑。
这些平日里与八大家或多或少有往来,甚至依赖其生存的人,
此刻亲眼目睹了皇权的残酷与绝对,也彻底明白了通敌叛国这四个字的下场。
皇帝的意志,通过这百余颗落地的人头,深深地烙入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处决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颗人头落下,刑台上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秦翼明下令,将这些首级悬挂在张家口各城门以及通往关外的主要道路上示众,
尸体则曝于荒野,任由鸟雀啄食。
血腥的处决,为张家口的这场雷霆清算画上了一个惨烈的句号。
它彻底铲除了盘踞此地数十年的毒瘤,也以最极端的方式宣告了旧有秩序的终结。
王氏牵着狗蛋,站在等待领取稀粥的队伍里,
她隐约听到了远处刑场方向传来的,如同潮水般的骚动声和最终死寂的降临。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儿子搂得更紧。
她领到了一碗并不算稀薄的米粥,小心翼翼地喂给狗蛋,自己则舔了舔碗边。
活下去。
她看着儿子小口小口地吞咽,心中只剩下这个最原始,最坚定的念头。
仇恨太遥远,悲伤太奢侈。
八大家一千多颗人头落地。
血腥气尚未在张家口的寒风中完全散去,更大的震荡已然开始向宣大军政体系蔓延。
秦翼明雷厉风行的手段和皇帝那就地正法的冷酷旨意,如同一把悬在所有与晋商有牵连的边军将领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就在处决完成后的第二天下午,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护卫着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抵达了已被白杆兵严密控制的张家口堡。
来人正是宣大总督王承胤。
王承胤年约五旬,身材微胖,面皮白净,穿着二品大员的绯色绣孔雀官袍,在一众甲胄鲜明的军将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在亲兵的引领下,径直来到秦翼明的临时行辕。
原本范永斗那座极尽奢华,如今却显得空旷肃穆的府邸。
“秦公爷!”一见面,王承胤便拱手为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沉痛,
“张家口之事,本督已听闻。范永斗等人通敌叛国,罪该万死,国公爷奉旨锄奸,大快人心!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