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铁柱也紧张地指挥着新兵营列成防御圆阵,保护侧翼和后方,
许多新兵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如此规模的冲击。
“放箭!”当乱民溃兵队伍进入射程,马奎毫不犹豫地下令。
嗡——!
一片黑压压的箭矢腾空而起,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飞蝗般落入冲锋的人群中。
“啊!”
“我的腿!”
“救命啊!”
瞬间,冲在最前面的人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地倒下。
箭矢无情地穿透了单薄的衣衫,撕裂了血肉。有凶悍的边军家丁举着简陋的木盾试图格挡,却被力道强劲的破甲箭轻易射穿;
更多的是那些只有满腔愚勇和恐惧的村民,他们手中的农具在军阵强弓面前毫无用处,顷刻间便血溅五步。
然而,人群在惯性,恐惧和背后督战者的驱赶下,并未立刻崩溃,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前涌来,践踏着倒下的同伴的尸体,嘶吼着撞向了白杆兵的盾阵!
“砰!砰!砰!”
肉体与包铁木盾猛烈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长枪如毒蛇般从盾牌后刺出,精准而狠辣地收割着生命。
钩镰枪更是发挥了奇效,不仅能刺,更能勾拉,将试图攀爬盾牌或者躲在后面的人勾出来,然后被数支长枪同时刺穿。
战场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白杆兵的阵线如同磐石,岿然不动,而冲击的人潮则像是拍击在礁石上的浪花,粉身碎骨。
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汇集成涓涓细流,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孙铁柱的新兵营阵中,一些年轻人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些不久前还是农民的村民如同草芥般倒下.
忍不住弯腰呕吐,或者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孙铁柱自己也脸色煞白,但他牢记着自己的职责,厉声呵斥着部下保持阵型,
同时派出小队,用弓弩和长矛驱散试图从侧面靠近的零星敌人。
在这混乱的厮杀中,悲剧无处不在。
一个名叫李老实的村民,原本只是想着跟着大家冲一下,吓退官兵.
好保住自己在范家货栈搬货的活计,让家里的婆娘和三个孩子能吃上饱饭。
他挥舞着一根削尖的扁担,盲目地跟着人群前冲。
一支流矢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他的咽喉。
他猛地捂住脖子,瞪大了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涌出,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最后的念头是家里灶上还温着给生病小女儿留的半碗粥。
一个年轻的边军士卒,是被上司强令换上便装参与这次行动的,他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矛盾,只是机械地跟着跑。
当白杆兵的长枪刺入他身旁同伴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时,
他彻底崩溃了,丢下武器,转身想跑,
却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撞倒,无数只脚从他身上踩踏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