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老兵的觉悟(1 / 2)

刚才还在抱怨的王疤瘌,赵老蔫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所有的不满和牢骚都被这血腥的一幕冻结。

他们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们明白了,回乡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拿着军功和赏银,风风光光地回去。

要么,就像台上那两人一样,被当做逃兵,身首异处地回去。

没有第三条路。

李定国看着台下死寂的人群,看着那些老兵眼中重新凝聚起来的,混合着恐惧,无奈和最终认命的复杂神色。

他知道,光靠杀戮震慑还不够。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引导:

“陛下不曾亏待我等!月饷一两,实发!一日两餐,管饱!出征关外,一个真鞑子首级,赏银五十两,亦是实发!”

“这比起我等当年在陕北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何?比起那些被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盘剥至死的乡亲如何?”

他的话,勾起了老兵们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和对比。

是啊,当流寇时饥一顿饱一顿,投靠朝廷后也常被克扣粮饷。

如今这位皇帝,虽然手段酷烈,但说话算话,给钱给粮,前所未有!

夜。

李定国麾下的陕北老兵与新募的京畿新兵,正各自咀嚼着属于自己的心思。

在营地核心区域,靠近李定国中军大帐的地方,气氛相对沉稳。

这里是两万陕北老兵的驻扎地。

他们大多面容粗糙,皮肤黝黑,眼神里带着一种被风霜和血火磨砺出的麻木与锐利并存的光芒。

既然现在回不去,那就只能继续征战,至少,这是一条路。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活路。

他们没有像新兵那样紧张地反复检查装备,只是默默擦拭着伴随自己多年的刀矛,或是小心地给心爱的弓弦上油,动作熟练而机械。

王疤瘌,人如其名,左边脸颊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直划到下颌,

那是早年跟着李定国冲阵时留下的纪念。

他正用一块磨石,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腰刀的刃口,火星偶尔溅起,映亮他浑浊却精光内敛的眸子。

“五十两……”他旁边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老兵,名叫赵老蔫,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含糊地念叨着,

“陛下金口玉言,一个真鞑子的脑袋,五十两雪花银,实发!不经过那些狗官的手!”

旁边围坐着的几个老兵眼睛都亮了起来。

“娘的,要是能砍他五个,就是二百五十两!”

一个年轻些,但眼神同样凶狠的汉子搓着手,

“回到陕北,能买几十亩好地,再起三间大瓦房,娶个米脂婆姨,这辈子都够了!”

王疤瘌嗤笑一声,声音沙哑:

“狗剩,想得美!建奴的脑袋是那么好砍的?那帮鞑子凶得很,马上来去如风,弓硬刀快,别到时候银子没捞着,把自己吃饭的家伙什丢了。”

狗剩不服气道:“疤瘌哥,你咋尽泼冷水?咱们跟着将军什么阵仗没见过?成都城下那张献忠的老营不也砍瓜切菜?建奴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他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