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任务明确而残酷。
清除孔氏直系,摧毁衍圣公府。
任何阻拦者,无论是拿着武器的护院,还是跪地哭求的愚民,都无法改变这冰冷的现实。
曲阜城,必须在血与火中,彻底消失。
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天。
从黎明到黄昏,曲阜城内,尤其是孔府及其周边区域,哭喊声和杀戮声几乎没有停歇。
火焰在部分建筑上升起,浓烟滚滚,那是士兵在焚烧一些负隅顽抗的角落,或者干脆就是在纵火毁灭痕迹。
李自成坐镇县衙,不断接收着各处的汇报。
“报!西路院落清理完毕,斩杀孔氏嫡系及恶仆共计二百三十七人!”
“报!东府负隅顽抗,已用火攻,顽敌尽数歼灭!”
“报!擒获衍圣公孔胤植及其直系男丁十七人!”
“报!库房已控制,金银粮帛堆积如山!”
每一条汇报,都代表着一条或者一批生命的终结,也代表着陛下“除名”计划的稳步推进。
李自成面无表情,只是偶尔看向窗外那被烟尘和暮色笼罩的孔府方向,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但他很快又坚定了下来,这是他的投名状,是他和手下兄弟活命的唯一途径。
孔毓真在城破当日的混乱中,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躲进了一处废弃的祠堂夹墙里,侥幸躲过了第一波的屠杀。
但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的每一丝声响——族人的惨叫,士兵的呵斥,还有那些倒戈佃户带着怨恨的指认声。
他紧紧捂住耳朵,浑身冰冷,泪水混合着灰尘在脸上流淌。
他信仰的圣人之道,他守护的家族荣耀,在绝对的血腥暴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他不知道自己能躲多久,也不知道即使躲过去了,未来又在哪里。
第二天,日上三竿。
持续了一整天的喧嚣和哭喊,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一种混合着血腥气和焦糊味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曲阜的四座城门,在关闭了近二十个时辰后,终于再次缓缓打开。
但这一次,并非放行,而是另一场甄别。
无数惊魂未定的幸存者。
主要是孔府的仆役,丫鬟,部分远支旁系,以及城内普通居民。
被士兵们用刀枪和皮鞭,从藏身之处驱赶出来,
如同羊群一般,被押解着,分别走向四个城门。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麻木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每一个城门口,都设立了简单的关卡。
而站在关卡旁,负责辨认的,正是那些昨天还趾高气扬。
如今却为了活命而甘当鹰犬的孔府前管事,护院小头目。
甚至是某些为了自保而主动出卖族人的孔氏远亲!
他们被士兵用刀逼着,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眼神躲闪,不敢看那些被驱赶过来的,曾经熟悉的面孔。
“他!他是孔兴燚老爷家的三等管事!姓孔!”
一个尖嘴猴腮的前账房先生,指着人群中一个试图低头掩面的中年人,尖声叫道。
那中年人脸色瞬间惨白,还想辩解,旁边的士兵已经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下!
鲜血喷溅,引起人群一阵惊恐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