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列,是万军如一的基础!体能,是持续厮杀的本钱!而长矛……”
朱由检眼中寒光一闪,
“是最易上手,最能发挥人数优势,成本最低的杀人利器!给朕往死里练!”
“五千人一个方阵,五千根长矛结成刺猬,就算八旗铁骑撞上来,也要让他崩掉满口牙!”
这是他的思路,用海量的银钱保障最基本的士气和忠诚,
用最严酷的训练磨砺出最简单的纪律和杀人技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密集方阵战术,来抵消个体战斗力的不足和训练时间的短缺。
至于复杂的阵型变化,骑兵配合,火器协同,那是周遇吉的京营和乞活军等现有精锐的任务,
或者,是这支新军在残酷的战场上幸存下来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陛下,只练长矛刺杀,是否太过单一?若遇复杂地形或敌军火器覆盖,恐损失惨重……”
周遇吉仍有疑虑,他是老成持重之将。
“顾不了那么多了!”朱由检断然道,
“先解决有无,再论精劣!战场上,能活下来的,自然就成了老兵,就成了精锐!活不下来的,练得再花哨也是炮灰!”
这番话赤裸而残酷,却道出了乱世强军的本质。
他就是要用金山银海和紧迫的时间,堆出一支庞大的,有基本组织度的军队,
然后通过实战进行残酷的自然筛选。
然而,仅有规模和纪律是远远不够的。
忠诚,是比战斗力更致命的命门。
这五万新兵,来源复杂,绝大多数是没有任何产业,只为一口饭一碗饷银而来的流民。
他们对皇帝的感激是真实的,但这种基于生存需求的忠诚,极其脆弱。
一旦战事不利,饷银不继,或者被有心人煽动,瞬间溃散甚至倒戈都绝非不可能。
想到这里,朱由检做出了另一个关键决策:“周遇吉,猛如虎。”
“臣在!”
“立刻八百里加急,传旨河南孙应元!再从屯田军中,给朕择优抽调一万青壮,要家世清白,身体强健者,火速押送京师,与这五万新军彻底混编!”
“混编?”猛如虎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混编!”朱由检解释道,
“河南屯田军,家有陛下钦赐的三十亩永业田,享五年免税,生活安定富足!”
“他们对朕,对朝廷的感激和忠诚,是扎根在土地里的,远比这些无根之萍的流民牢固!”
“将他们打散混入各营各队,一则可以以其忠诚淳朴之风影响带动新兵,”
“二则他们本身经历过屯田组织的锻炼,纪律性和身体素质更好,可以充任基层的伙长,哨长,作为军队的骨架!”
“有这一万‘良家子’作为基干,这五万新军,才能真正如臂使指,才算真正攥在朕的手心里!”
这才是他敢于大规模招募流民为兵的底气之一。
河南的屯田政策,不仅是在恢复生产,更是在创造数十万个与朝廷休戚与共的军事基本盘。
从这四十多万且还在不断扩大发屯田户中抽调的子弟兵,是天然的良家子,忠诚度有最基础的保障。
用他们来中和,稳定新募流民大军,是成本最低,效果最显着的方式。
王大河挤在密密麻麻的队伍里,伸长了脖子,紧张又激动地望着高台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