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解释道:“从蒙古绕道,路途遥远,补给困难。宣大一带山地丘陵众多,不利于大军尤其是重装备行进。他们即便入塞,也不可能携带攻城重炮,最多以轻骑劫掠为主。”
“而朕,早已不是登基之初那个国库空虚,边军欠饷的崇祯了!”
他的语气变得铿锵有力,
“抄家拷饷所得近六千余万两白银,朕拨出了巨款,优先补足了宣大,蓟镇等地的粮饷!”
“周遇吉整训新军时,也优先向这些边镇输送了骨干,更换了部分装备。或许不如关宁军精锐,但据险而守,粮饷充足,士气已非往日可比!”
他回想起登基初期查看的宣大边镇报告,士兵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军官克扣军饷,武备废弛。
那样的军队,如何能抵挡如狼似虎的八旗兵?
但现在不同了,至少,有了一些改变。
毕竟,白花花的饷银是真的发出去了!
“多尔衮若敢来,”
朱由检冷声道,
“宣大各镇据城固守,足以将其挡住。即便有小股精锐破口而入,其深入我境,缺乏重武器,无法攻坚,只能在外围州县抢掠一番。”
“他们抢能得到多少?朕免税五年,百姓刚有喘息之机,家里能有多少余粮金银给他们抢?”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冷酷的算计:
“抢不到百姓,就得去抢士绅大户,士绅大户哪个没点家奴护卫,能弄死一个清兵都算是有功,朕巴不得他们狗咬狗!”
“他们每次入寇,消耗的是他们自己宝贵的人口和战马,收获却寥寥无几。”
“反而会更加暴露其野蛮掠夺的本性,让北方乃至天下百姓看清其真面目,从而更加心向朝廷!此消彼长,朕耗得起!”
“陛下圣见,臣愚钝!”卢光祖恍然大悟,心中对皇帝的深谋远虑感到钦佩。
皇帝看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个战略态势的消长和人心向背。
“所以,吴三桂那边,”
朱由检回到案前,坐下,
“他要粮饷,只要不过分,给他,要器械,只要朕有,酌情拨付!甚至,可以偶尔嘉奖他‘击退虏骑’之功。”
“让他安心做他的土皇帝,替朕看好东北大门。”
“但要让你的人盯紧了。”
朱由检语气转冷,
“他与多尔衮的每一次通信,每一次私下往来,朕都要知道内容。一旦他有丝毫实质性的叛国之举,或者守关不力……”
朱由检没有说下去,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让卢光祖心中一凛。
皇帝能捧他,自然也能毁他。
只是现在,他的存在利大于弊。
“如今朕的重心,在内不在外。”朱由检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
“内部改革,屯田垦荒,安抚流民,编练新军,才是根本。只要内部稳固,实力日增,区区关外蛮夷和江南伪朝,不过是疥癣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