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威而不怀德,鼠胆蛇心之徒罢了!”谢逊鄙夷冷哼,“川峡那边,韩家小子如何了?”
“韩林儿?”铁冠道人冷笑,“自从韩山童死后,那娃娃只知躲在军帐中苦练拳脚功夫,大事小情,尽付刘福通。”
“刘福通……”谢逊浓眉微蹙。
“此人已渐握实权!”丐帮传功长老接口道,“更有消息,他身边近人陈九四,颇工心计。近日非但助刘福通固宠,更有密谋除却老帅杜遵道的迹象。奇怪的是,此人似……深谙江湖门道,还向我帮耳目套过消息?”
谢逊眼底精光一闪:“既如此,速请左、右使回返。这般龙潭虎穴之畔,多待无益!”
他大步走向大帅府,“韩家的船……看来要换人掌舵了!”
传功长老迟疑片刻,终是道出了更深的忧虑:“那韩林儿,受其左右撺掇,颇有僭越称王之志。众兄弟们忧心忡忡……”
他不敢说韩林儿那边有称帝的野心,如果不是有他们新帮主如皓月凌空压着,定会称帝。
“称王?”谢逊低声喃喃,停下脚步。
“他们要称王,那就由他们。同时,你把这消息悄悄流传出去,务必让所有人都知晓。”
传功长老闻言,倒吸一口寒气,浑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这消息一出,岂非引燃了群雄心头那把野火?
那些暗藏心思的各路元帅,但凡心存攀龙附麟之念的,怕是按捺不住,定要纷纷效尤,称孤道寡。
再偷觑谢逊那山岩般沉凝的侧脸。
一个令人遍体生寒的念头如毒蛇般窜进传功长老的脑海:莫非这位金毛狮王,乃至新帮主。是要趁着元军大举压境,让这些潜藏的野心家、不轨者,统统显露出来。
待此战尘埃落定,便磨快刀锋,尽屠蠢蠢欲动之辈?
一念及此,他只觉后颈湿冷一片,里衣已紧紧贴住背脊,沁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他却不知,金毛狮王心底那盘棋,可不是他所想那样。
自了解到义子身负奇缘、心不恋帝位权柄后,他便准备谋划未来的定鼎人选。
既然韩林儿跳出来要称王,那就让红巾军里面的有野心之人都站出来,然后筛选出最合适之人,到时候帮其问鼎中原。
而他也能与义子功成身退,去过那逍遥平安日子。
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未来的孙子孙女那可爱模样。
翌日。
徐州城外,两军对峙。
张无忌银鞍青衫,勒马阵前。
对面赵敏银甲白马,立于元军直前。
张无忌目光锐利如电,扫过她身后诸将营盘,不见那魁梧的汝阳王身影,心下微动:“郡主,今日这场合,怎不见汝阳王?”
赵敏丹唇轻启,狡黠笑道:“张教主何妨一猜?”
“唔,”张无忌颔首,“兵家分合之道,原非固守一隅。想必汝阳王已引偏师掩袭他处?只是——”
他言语转轻,“徐兖诸城早已坚壁清野,恭候多时矣。”
“哦,看来你很自信有人能挡住我爹爹。”
“野战交锋,汝阳王弓马之利自非寻常。然说到守城之坚,我们汉人还是比你们蒙古人更擅长。”
“你可不要忘了我手下有一支银衣死士。”
“我猜他们应该列于此地压阵,否则可没法拦住我。”
赵敏看着张无忌的笑脸,恨不得就给他一掌。
盖因为双方都太过了解对方了,一举一动大都能猜测到。
但很快,她就笑了,“张教主此刻,可是自觉乾坤在握?”
看着赵敏的笑脸,张无忌心神微凛,暗道自己肯定在某些地方着了她的道,只是是在哪里呢?
“不用猜了,你是猜不到的。”见到张无忌脸色沉重起来,赵敏笑得更开心了。
说完,她拔出长剑,“今日你我就在这万军瞩目之下先见个高低!只是……”
她剑锋遥指,眸中带嗔,“不许用你那‘万剑归宗’。”
张无忌朗声长笑,屠龙刀呛然出鞘:“我不用第九式,依然可以用第八式胜你。”
赵敏闻言,烦躁道:“你们名剑山庄的第八式为什么就不能有个统一的招式,这也能让我直接学了好。”
“谁让你贪多嚼不烂呢。”张无忌耸了耸肩哂笑。
“哼,油嘴滑舌!”
赵敏恼羞成怒,足下一点马镫,娇躯已如白鹤掠空。
手中长剑刺破风雷,直取张无忌咽喉要害。
青影暴起,屠龙刀裹挟一道苍茫刀影,横卷而出。
刹那间,两军屏息。
只见青白两道身影如惊鸿游龙,在旷阔军阵前骤然撞在一处。
刀影如山崩,剑气似江海,金铁交鸣之音裂空震耳。
一个刀法开阖如神山倒倾,一个剑势轻灵化万点寒星。
由地上腾挪劈刺,复又借气提纵,在空中飞掠激斗。
劲风席卷处,地上黄尘裂开道道深痕。
刀罡剑气激荡,扫得近处尘土碎石倒卷如浪。
数十万士卒张大了嘴,平生何曾见过这等飞腾御虚、如天仙斗法的神技!
一时间鼓噪惊呼混杂,战场之上,仿佛只剩那一青一白两道光影纠缠不休!
双方直直打了一个时辰才罢手。
赵敏此刻已经是脸色微白,香汗淋漓,反观张无忌只是有点气喘。
张无忌飘然上了马,举起屠龙刀往前道:“冲!”
身后的士卒这才恍然过来,立马朝前方冲去。
刹那间,双方士兵便碰撞在一起,拉开了这场持久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