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又成为教主(2 / 2)

“还是唤我先生习惯些。”张无忌微笑,“往后你就跟着我。”

岂料——

噗通!

小昭双膝跪地,泪珠早已簌簌滚落:“先生!为小昭一介丫鬟……不值如此啊。”

张无忌连忙搀起,指腹轻柔拭去她面颊泪痕:“莫说傻话。待让你娘脱离总教后,你便随她逍遥世外,自在度日……”

“不!小昭愿一生一世、伺候先生左右!”小昭眼泪流得更凶了。

“胡说!”张无忌正色摇头,“紫衫龙王后人,岂能妄自菲薄为仆?”

“先生如今是教主——”

“只是暂摄副位,”张无忌截口道,“事了拂衣,我终要回武当山做清修道士。”

“那……”小昭目光倏亮,“我愿拜入武当门下,作个小道姑!此生追随先生!”

望着她决然神情,张无忌心头一叹。自他回归所遇女子各有悲怆,竟似命数注定要他搭救。

“罢罢罢,”张无忌苦笑,“你且跟着便是。”心中已暗起念头:若见紫衫龙王,定要以教主之位,好生训斥她这失责的母亲!

小昭登时破涕为笑,抹着眼泪脆生应道:

“是!先生——!”

临近午时,杨逍与殷天正联袂而来。

前者本欲提点明教教务章程,后者则想招呼外孙合家小聚,与殷野王、蛛儿一道用顿午膳。

两人踏入书房,却见案头堆满墨迹未干的纸张。

张无忌正埋头疾书,闻声抬头,对杨逍道:“杨左使,烦你遣一信得过之人,将此书及药方送往崆峒五老处。”说着朝书案一侧一指。

杨逍顺指望去,见一册蓝皮秘籍压在数张叠起的素笺之上。

他近前取过,深知秘籍贵重,目光谨守不看,只翻开药方扫视。他于药石之道略通一二,见那方子详陈各老的五脏郁损之异症,调理之法丝丝入扣,心道:“这方子送到,崆峒老儿们怕要感激涕零……”

他却不晓得,那册新撰《七伤拳》价值百倍于药方,那是惠及崆峋一派根基的传承至宝。

殷天正好奇踱至另侧,拈起几页刚晾墨的素笺细看。

他越看越是惊疑,纸上所书,竟是讲洪水旗器械革新与阵势配合之妙。

他按捺不住,又抓过旁纸翻阅,这一翻更是震骇难言。字字锋芒垂要害,对锐金、巨木、烈火、厚土四旗剖析入微,陈述各自利弊,又兼说明五行旗如何配合才相得益彰。

所述种种,非了解五行旗数十载才可以办到。

抬眼再看那伏案挥毫的身影,殷天正心头一叹:“罢了!家宴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这般中兴教务的良机……且莫扰他!”原本的心思早已抛诸脑后。

杨逍亦暗自窥看几页,心头亦掀起惊涛!纸上所写所画,远比他昔日筹谋更为深远宏阔!一个念头浮动:“莫非百年前石教主在时,教规制度原非今日气象?”

瞧见殷天正脸上掩饰不住的惊佩之色,他心头恍然:“是了!这孩子五年奇遇,定承了我教隐世高人的衣钵。”若非如此,焉能对明教大小关节洞若观火、落笔如神。

半晌,张无忌搁笔抬头,见二人犹在,便问道:“杨左使,外公,寻无忌有事?”

杨逍先是一怔,随即释然一笑:“无甚大事,左思右想……只是想问一下你昨夜睡得可好。”

他完全熄灭了给张无忌讲述明教的历史和教规,因为对方比他研究还深。

“无忌啊,眼看过午了,厨下备好酒饭,随外公去和你舅舅、表妹一道吃顿团圆饭?”殷天正笑呵呵道。

张无忌闻言一惊,急道:“外公!舅舅与表妹嫌隙颇深,恐起争执……”

“唉,野王那小子……”殷天正沉沉一叹,鹰目隐忧。儿子往日行事,他岂有不知?却也是清官难断。

“外公,”张无忌神色一正,“此事关乎舅舅家和睦,我们得试着开解一二。”言罢起身拉着殷天正。

临出门,他仿佛想起什么,回头对杨逍道:“对了杨左使,小昭今后便随侍我左右了。”

杨逍微愣,目光扫过一旁垂首侍立的小丫鬟,随即颔首:“教主之命,自当遵从。”

张无忌也不多言,招呼小昭随殷天正走向偏厢。刚踏入门,便觉室内气氛冰冷。

佳肴罗列,却无人动箸。殷野王抱臂踞坐一方,脸色铁青;蛛儿背身倚在窗边,肩膀僵冷。父女二人,形同陌路。

几人落座。张无忌举杯道:“今日难得亲人相聚,外公、舅舅、表妹,无忌以茶代酒,敬三位!“他目光温煦,有意笼罩殷野王与蛛儿二人。

殷野王僵硬地端起杯盏,蛛儿却只将杯堪堪沾唇便放下,那点涩味在唇齿间盘旋不去。

小昭侍立于张无忌身后,屏息垂眸。

殷天正暗叹一声,举箸招呼:“来,趁热尝尝这江南小菜!“竭力维持席面。

张无忌有心转圜,便道:“舅舅,蝴蝶谷初见表妹时,她那眉眼轮廓,依稀便如舅舅少年时的……“

殷野王嘴角微动,只“唔”一声。蛛儿却冷笑道:“我谁也不像!我只随我娘!”

张无忌又转向蛛儿:“表妹,天鹰教基业蒸蒸日上,全赖舅舅这些年……”

话未完,蛛儿又打断道:“他本事大,更显得心狠!”

气氛降至冰点。张无忌暗自苦笑:“舅舅和表妹之间的感情,终非几句言语便可弥合。”

知道再劝下去,只怕适得其反。

殷天正见此,只得放下箸,叹道:“老夫奔波半生,这般祖孙三代同桌用饭的光景,着实是久违了。”语中萧索。

顿了一顿,他亲自为张无忌、蛛儿各布上菜蔬,“尝尝是否合口。”

张无忌忙领情:“嗯,这味道很好。”

蛛儿稍缓脸色,并未驳斥爷爷好意。幼时零星温存,她对这忙碌的爷爷,终究还有几分陌生却实在的记忆。

殷天正随即挑起话头,絮絮聊起殷野王、殷素素儿时顽劣赔笑之事,亦夹杂蛛儿幼年的趣闻。

旧日温情丝丝缕缕漾开,张无忌与殷野王不免伤怀,蛛儿听着听着,嘴角也松动了几分,露出一丝笑意。

一顿饭便在老鹰王不断的追忆与劝菜声中,勉强捱过。

饭毕,蛛儿径自起身告辞而去。殷野王喉头滚动,到底没能唤出半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倔强背影消失在门廊转角。

张无忌看在眼里,唯余默然一叹。

殷天正却收敛温色,神情转为肃然:“教主!我有一事相告。”

“外……鹰王请说。”张无忌闻言正襟回应。

“老夫已决意,”殷天正一字一顿,“解散天鹰教,弟子教众,全数并入明教。”

张无忌目光转向舅舅殷野王,见他神色平静,显是早已知情。张无忌心中明镜也似——这全是为他这个外孙铺路。

他直言道:“鹰王厚意,我已明白。然教主之位,终非我愿。待迎回狮王,我自当离去……”

“如若我离去后,鹰王不能也不允许再独立出去。”

当年殷天正是因教主阳顶天失踪而携教众离教另创天鹰,此乃教中大忌,依规当遭严惩。

此番若非他于明教危难时刻援手,加之他是张无忌的外公,众人岂能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