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不闪不避不退!只在其巨拳即将及体的刹那!左掌轻柔舒展,如流云拂动,稳稳贴上了那石破天惊般锤来的刚猛拳骨。
往旁一引!
“喀嚓”
椅子碎响,韩霸那偌大身躯一个踉跄向后便倒!若非张无忌那只稳如磐石的手掌扣住他肩头筋肉,只怕这位威震东海的“青眼贼”立时便要摔个四脚朝天的滚葫芦!
而韩霸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摔倒,幸得张无忌用手抓着他肩膀,才没有摔下去。
韩霸脸色酱紫如猪肝,恨不得方才一头栽死在地上倒也干脆!
此刻周身大穴被制,筋骨酸麻不得动弹半分,比死鱼强不得多少被人提溜着,真是奇耻大辱羞愤欲绝!
“你……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是谁不重要,倒是对面吴帮主几位想与韩帮主见见面,好好叙一叙旧。”
此言落定时,他手搭韩霸肩胛处,恍似老友携臂前行模样。
从张无忌暴起发难、碎椅、点穴到擒控韩霸一气呵成,不过瞬息功夫!堂上众匪直如滚汤浇入沸油,轰然炸响咆哮如潮!
“兀那狗贼!放开我家帮主爷!”
“定是海沙帮阴毒诡计!擒下这二人!”
“并肩子上!剁了这两只鸟!”
数名剽悍的赤潮帮众已然拔出砍刀、分水刺,瞪着张无忌和那银衣死士。
“诸君稍安勿躁!” 张无忌平淡之声如沉钟,竟压盖满堂鼓噪,“眼下贵帮主性命悬于我掌之间,请勿动怒。”
群匪汹汹之势陡然一滞,他们从刚刚的声音判断出对方内力极为深厚,起码他们自己帮主都无法做到这地步。
韩霸喉咙里挤出半截怒喘:“好,好!此番我赤潮认栽…请阁下划下道来!究竟如何得罪尊驾?海东水面谁人不知我韩霸义气深重…”
“韩帮主无须多问,” 张无忌打断其言语,手微微一推,“待得地方,自然分晓。此刻,且随某移步,拜会吴帮主吧。”
言罢,再不理会身后赤潮帮众如何咬牙切齿、步步紧跟,施施然朝码头方向走去。
行至一处栈桥拐角,忽听夜色中响起一记微不可察的弓弦崩簧之音!
“飒!” 一支黑沉沉的弩箭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撕裂漆黑夜幕,直扑张无忌后心窝要害!
好个张无忌,身形如背后长了眼识,提溜着韩霸霍地旋身一带!
韩霸只觉一股巨大离心力将他甩得头昏脑胀——下一瞬!
只闻“噗嗤”一声闷响!
那支锐利无比的短弩竟已狠狠贯穿了他左臂厚肉!
“哇啊——呀!”剧痛传来,让韩霸不得不发出叫喊声。
弩箭射中韩霸的胳膊,剧烈的痛楚让他不住出了声。
张无忌身形立定,声音清清朗朗,响彻赤潮帮上下,直透人心:“韩帮主——可看清了。贵帮好汉这份待客‘热忱’,箭镞滋味想必不差!若再有一枚暗箭自某处飞来,说不得我只好再用你挡下那箭镞。”
“这次,我特意避开你的要害。”
张无忌的声音清澈地传遍整个赤潮帮上下,包括那躲在暗处的射箭之人。
韩霸疼得龇牙咧嘴,怕得魂飞魄散,额头汗珠滚滚跌落,带着悲怆狂喊:“都、都他妈活腻了?谁?!谁放的箭?!敢再动一次手…老子……老子灭你们满门!给爷爷滚开!滚开啊!!让他们走!”
再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张无忌再不耽搁,拎着血流如注的韩霸安然回到船舱,然后让人杨帆启航。
半晌,望着赤潮帮数艘快船如影随形紧咬不放,他随手拿过一根旗子,把它当做剑一样挥出。
嗡! 剑气撕裂海面薄雾!三丈之外数艘追舟“咔嚓”暴响拦腰而斩!
木屑横飞人影如煮饺翻落!
后面的船见状,直接停下,再不敢跟上。
船舱底部。腥臭混杂着浓郁药气扑面。
几支昏暗油灯下,韩霸被硬灌下“十香软骨散”并草草包扎住血糊糊的左箭创口,这才得空喘着粗气抬眼打量囚牢角落那几个熟悉又碍眼的轮廓——登时眼珠瞪似铜铃。
“他娘的…老鲨鱼?怎么是你这头死鱼?!”
对面墙角阴影里,赫然正是海沙帮主吴天彪,身侧是铁青着脸闭目不语的铁算盘沈阔,及包扎胳膊的赤练蛟韩涛。
吴天彪发出几声夜枭般的怪笑:“哈哈哈…韩瞎子?原来你这双青眼珠子还没当弹子喂了海鳗?哦,看来你的手被废了?”
“放你娘的臭虾屁!” 韩霸疼得龇牙还嘴,“老子是遭了诡计暗算。哪像你个老蠢鲨,连自己带两手下一起被关押着。”
双方可是老对手,见了面,当然得互相呛两句,同时还得表现出比对方好。
沈阔此刻徐徐睁眼,目光浑浊却仍留三分清明算计,声音细如漏气瓦瓮:“二位帮主莫再斗口,事已至此。不觉得蹊跷么?他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抓拿我们几人。”
沈阔的话,让韩霸与吴天彪闻言皆是一震,骂声戛然而止。脸上血色倏忽褪尽,舱底囚室瞬时只剩浊重喘息与压抑死寂!
他们都没有头绪!
他们究竟是哪里招惹了这些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