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自己有多勇敢,只把功劳都推给战友,语气坦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说到“我们班没有一个人掉队”时,他的声音亮了些,目光又往幕布后扫了一眼——贺红玲还在那儿,嘴角弯着浅浅的笑,眼里的光比舞台灯还暖。
肖春生忽然觉得,那些在战场上咬牙坚持的日子,那些藏在信里没说出口的辛苦,都值了。
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军功章,而是能站在这里,笑着告诉她“我做到了,我们都好好的”。
下台时,他故意绕到后台。贺红玲刚卸了妆,换回了平时的蓝布衫,头发也散了下来,正和队友说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
“春生。”她先开了口,声音比信里听起来更软些。
“红玲。”他站在两步外,手还攥着那枚军功章,手心全是汗,“你拉得真好。”
“你也……说得很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纸包, “给你的。”
是用油纸包着的糖,她自己做的,裹着芝麻,还带着点温热。“文工团发的糖太甜,这个不腻。”
肖春生接过来,指尖触到她的,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却把纸包攥得更紧。“谢谢。”
“你的伤……”她想问,又觉得多余,他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答案。
“早好了。”他抬起胳膊,故意弯了一下,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浅粉,“你看,壮着呢。”
贺红玲被他逗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月光从帆布帐篷的缝隙漏进来,落在她笑起来的梨涡里,像盛了两滴酒,让肖春生的心都跟着醉了。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是文工团要回驻地了。贺红玲往后退了半步:“我该走了。”
“嗯。”肖春生点头,却没动。
她转身要走,又回过头,看着他手里的纸包:“记得吃,别给别人抢了。”
“知道。”他笑了,“等你有空,我带你去看后山的映山红,比舞台上的灯还亮。”
贺红玲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被风送过来,软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