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啊蒙恬,你可是蒙恬!是先皇钦点的镇国大将军,是陛下倚为柱石的北疆屏障!
王离那是他自己利欲熏心,猪油蒙了心,走了歪路,犯了国法,与你何干?”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难道因为一颗老鼠屎,你就要把整个厨房都掀了?就要放弃北疆数十万将士?
就要让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群龙无首?
就要让匈奴人站在长城上,看我们大秦的笑话吗?!”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带着点粗俗的直白,没有半分安抚的意味,反倒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蒙恬的心上。
蒙恬愣住了,他以为赵高是来安抚他的,或是来商议国事的,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劈头盖脸的“斥责”。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高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蒙恬,手指重重地点在河套地区,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地图戳破:
“看看这里!看看阴山!看看这千里沃野!
这些地方,是你蒙恬带着将士们,顶着北疆的风沙,浴着匈奴的血,一刀一枪从匈奴人手里夺回来的!
是无数弟兄埋骨的地方!你在这里憋屈,在这里消沉,匈奴的斥候说不定已经摸到了长城脚下,正盯着我们的软肋!
你在这里感怀伤秋,朝中那些盯着你大将军位置的人,怕是要笑掉大牙,暗地里拍手称快!”
他转过身,俯身盯着蒙恬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信任与期待,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穿透力:
“陛下为何将军事一分为二,让你掌兵权,我掌中枢?
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恰恰是因为无比信任你!
他需要你守住帝国的北大门,对付外面最凶恶的敌人!
内部的蟊虫,老夫已经帮你料理干净了,难道外面那头真正的猛虎,你蒙大将军,反而要退缩了吗?
要让陛下失望,让北疆的将士们寒心吗?”
“老夫今日来,不是来听你唉声叹气的。”
赵高伸出手,重重拍在蒙恬的肩膀上,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鼓励,“是来告诉你,该醒醒了!
北地匈奴,最近动向诡异,斥候来报,他们的使团频繁西去,很可能与更西边的势力有所勾连。
陛下那里,还等着你我拿出个章程来。帝国需要你的剑锋指向北疆,而不是在这里对着地图生锈!
你的刀,是用来斩敌的,不是用来对着自己的!”
这一连串的“爱的抚慰”——
实则是激将法、道德绑架与责任重压的三重夹击,配合着赵高那极具煽动性的语气、凌厉的眼神和重重的动作,
像一场疾风骤雨,直接把蒙恬给“忽悠”得晕头转向,心中的郁结被冲得七零八落。
是啊,他是蒙恬,是大秦的大将军。
王离之事,是国法难容,他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为何要因为别人的过错困住自己?
北疆的风沙还在吹,将士们还在等他们的将军,匈奴人还在虎视眈眈,他怎能就此消沉?
看着赵高那双看似责备、实则满含期待的眼睛,
蒙恬胸中那股沉寂已久的豪情与责任感,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轰”地一下猛地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