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下令彻查赵高、胡亥党羽的罪行,但对于普通官员则多以安抚为主,迅速平息了都城的恐慌情绪。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关东的六国起义军
。扶苏的策略与胡亥的单纯镇压不同,他采取了剿抚并重的方针。
一方面,派遣得力将领率精兵出击,打击那些势力最大、最顽固的叛军首领;
另一方面,派出使者,宣布赦免被迫卷入叛乱的百姓,并许诺减轻徭役赋税,给予归顺者出路。
嬴政的手指从传国玉玺的螭虎纹上滑过,那方曾被他视若性命的玉印,此刻在烛火下泛着冷硬的光。
“你以为赵高真的想让你即位?”他忽然开口,声音比白日禅位时更显沙哑,
“他要的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新君,一个能让他继续操纵朝局的傀儡。朕若不死,他便会借你的手除了朕;朕若死了,你便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扶苏垂手立在榻边,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握父皇枯手时的触感。他望着帐顶垂落的流苏,轻声道:
“儿臣明白。他在洛邑伪造遗诏时,便算准了儿臣会以勤王之名归来。只是他没料到,父皇您尚在人世。”
嬴政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带着浓重的喘息:
“他算错的,不止这一件。他以为胡亥是块好拿捏的泥,却忘了泥也有脾气;以为蒙恬手握重兵会拥兵自重,却不知你与蒙家的情谊。”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扶苏连忙上前轻拍他的背,却见咳出的锦帕上沾了点点暗红。
“父皇!”扶苏心头一紧。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朕的日子不多了。
你记住,大秦的根基在百姓,不在阿房宫的砖瓦,也不在长城的砖石。
胡亥把百姓逼到了绝路,你要把他们拉回来。
关东的乱局,光靠打是打不平的,那些百姓,本是大秦的子民啊。”
那天夜里,阳泉宫的烛火燃到了天明。
嬴政将一枚刻着“制诏”二字的玉符交给扶苏,那是他年轻时亲政后,吕不韦亲手交给他的信物。“拿着它,往后朝堂上的事,你自己做主。”
三日后,咸阳宫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士兵整齐排列。
长城军团的士兵们穿着沾着风沙的铠甲,南海军团的士兵带着岭南的湿热气息,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台之上的扶苏身上。
扶苏身着玄色朝服,腰间系着始皇赐予的玉绶,手中捧着犒赏的诏令。
“长城军团将士,戍守北疆十余年,抵御匈奴,劳苦功高。即日起,每人赐钱五千,田百亩,家中徭役全免!”
话音刚落,广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蒙恬站在士兵前列,眼眶微红。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副将,声音带着颤抖:“将军,我们的血,没白流。”
犒赏完毕,扶苏转身走进章台宫,那里早已等候着一群面色忐忑的官员。
为首的是李斯的长子李由,他的父亲因牵涉赵高党羽被暂时软禁,此刻他正低着头,手心全是汗。
“李由,”
扶苏的声音平静却有力量,“你父亲在洛邑之变中虽有妥协,但念及他辅佐先帝统一六国的功绩,且并未主动参与谋逆,朕决定赦免他的罪,贬为庶人,安度晚年。
你身为三川郡守,在乱局中坚守城池,护佑百姓,朕任命你为廷尉,负责审理胡亥党羽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