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燕人模样的代表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笑意:
“是啊陛下,您刚执掌大权,该先享享帝王的尊荣,这些琐事交给臣等就好。”
胡亥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扯着朝服的带子。
他要的不是“慢慢商议”,是能立刻攥在手里的办法——就像父亲当年派蒙恬北击匈奴时,一纸诏令便调动三十万大军,从不含糊。
可这些人嘴里,全是模棱两可的话,连个具体的人名、地名都说不清。
他想再追问,却见那几个代表互相递了个眼色,山羊胡又道:
“陛下若累了,臣等就不打扰了,明日再过来向陛下禀报。”说罢,几人躬身退去,脚步轻快得像是早等着离开。
而紫宸殿西侧的密室里,烛火被厚重的锦缎帷幕挡着,只漏出几点摇晃的光。
山羊胡的魏人此刻没了殿上的恭敬,急步走到案前,对着坐在阴影里的人躬身:
“赵公,胡亥性子太急,刚才追问平叛的人选,还提了先帝,再这么下去,怕是要露破绽。”
阴影里的赵高缓缓抬眼,指尖捻着颌下,烛火的光在他眼底映出一点冷芒。
他往案上敲了敲,案上摊着一张简易的天下舆图,洛阳的位置被红墨圈了出来,关东的地方则画着密密麻麻的小圈。“露什么破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凉意,“他要的是‘帝王’的名分,不是‘治国’的本事。”
说着,赵高伸手点在舆图上的洛阳,指甲划过那些小圈:“胡亥是始皇的儿子,这身份就是最好的幌子。
你们回去就跟他说,要想让关东的人服,就得先正名
——登基称帝,以‘拨乱反正’为名,说始皇从前被蒙毅、李斯这些奸臣蒙蔽,如今他继位,是要还天下太平。”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到时候,他是‘新帝’,你们是‘辅政大臣’,要平叛,就以他的名义下旨;要收地方,就用他的印玺。
那些关东的乱军,要么归顺,要么就是‘反贼’,咱们打起来,名正言顺。”
密室里的几人眼睛顿时亮了,山羊胡的魏人拍着掌道:“赵公高见!
这么一来,胡亥只会感激我们为他谋划,再也不会追问琐事了。”
赵高冷笑一声,端起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冷茶:“记住,别让他接触真正的兵权,也别让他见先帝
——把偏殿的侍卫再加派一倍,连送水的宦官都要换成咱们的人,绝不能让他们父子说上一句话。”
第二日一早,当山羊胡的魏人把“登基称帝”的谋划说给胡亥听时,紫宸殿里的鎏金铜灯仿佛都亮了几分。
胡亥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他伸手抓住魏人的胳膊,声音发颤:
“你说……朕能正式登基?像父皇那样,戴冕旒,受百官朝拜?”
“正是!”魏人躬身,语气里满是“恳切”,“陛下本就是皇子,登基名正言顺。
等大典过后,陛下再下一道诏令,说要为先帝‘除奸’,蒙毅这些奸臣早已伏法,天下人定会称颂陛下的英明。
到时候,关东的乱军见陛下正统,要么归降,要么就是逆天而行,臣等再领兵去剿,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