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不仅清不了君侧,反而会给赵高借口,说我们拥兵自重。”
扶苏沉默着点头,他知道蒙恬说得对。
边军是大秦最精锐的部队,肩负着防御匈奴的重任,一旦离开,匈奴必然会趁机南下,劫掠北疆。可他更担心咸阳
——他想起去年回咸阳时,父亲嬴政还拉着他的手,说“北疆苦寒,你要多保重”,那温暖的眼神,让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再等等吧。”蒙恬拍了拍扶苏的肩膀,声音沉缓,“让斥候再往南探,过了云中郡,就能摸到雁门郡的消息。
我们每日操练兵马,把刀磨快,把甲胄擦亮,只要指令一到,立刻就能出发。”
他目光扫过下方的练兵场,士兵们正在举着巨石奔跑,呼喝声在风雪里传得很远——那是大秦的军威,是他们能依靠的力量。
扶苏握紧了手里的旧剑,剑鞘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压下了几分焦灼。
他望着南方,风雪迷了他的眼,却迷不住他眼底的坚定:“好,等。
但我们不能只等,要让士兵们知道,我们不是在避战,是在等一个能诛杀国贼、保护陛下的时机。”
风更紧了,卷着雪粒打在敌楼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长城脚下的军营里,篝火在风雪中跳动,映着士兵们坚毅的脸庞。
三十万边军蓄势待发,只等一个来自南方的指令,就能踏过冰封的官道,奔赴那场关乎大秦命运的乱局。
驿卒的马蹄声砸在洛邑行宫的青石板上时,连廊下的铜灯都跟着颤了三颤。
第三个浑身裹着寒霜的驿卒跌进殿门,怀里紧抱的文书染着沿途的雪水,边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那是函谷关守军核验身份时,被流矢擦伤的痕迹。
“急报!”他的声音劈碎了行宫的静谧,“咸阳城……城门换了胡亥公子的旗号!”
这样的消息已不是第一桩。从昨日清晨起,来自关中、关东的文书便像断线的雪片,堆满了始皇帝的案几:
河东郡有旧魏贵族举旗,称“复魏拒秦”;颍川郡传来骚乱,百姓抢了郡府的粮仓,喊着“始皇帝崩了,秦法废了”;最让内侍们噤声的,是那封来自咸阳蒙府的私信
——老将军蒙骜的死讯,是蒙家仆从趁着夜色翻出城墙,用渗血的布条裹着竹简送来的。
没人敢先把蒙骜的消息递上去。宫人都记得,前日始皇帝还摩挲着蒙骜早年征战时留下的青铜剑,说“待回咸阳,要与仲孙(蒙骜字)饮一坛百年陈酿”。
这位年近八十的老将,本是大秦的“活图腾”
——灭韩时他是先锋,率三千锐士破新郑城门;攻赵时他断了李牧的粮道,逼得赵国不得不割让河间之地;
就连去年冬,他还拄着拐杖去蓝田大营,给新兵演示戈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