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
他收回手,靠在墙上闭眼休息。我知道他也没睡好。魂体维持不易,每撑一刻都在耗他自己。
我坐着不动,调息运气。
金蝎纹慢慢安静下来,不再跳。心口的热度减了,变成一种踏实的温。
我睁开眼的时候,他还在那里。
灯光照着他半边脸,另一边藏在暗处。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话不用说了。
有些选择,已经做完了。
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远处山体在动。可能是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我没有起身去看。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
“楚凡那边有动静。”他说,“心魇族要乱了。”
我点头。
“你要我做什么?”
“等。”他说,“等他们自己撕开脸。到时候,你就是最后一刀。”
我明白他的意思。
南宫寒以为他掌控一切,但他不知道,有些人早就变了。他不知道清月已经斩过自己一条手臂来破蛊,不知道娜娜每次见他都会悄悄留下一道香痕,不知道风翩翩手里握着三十七个风水死穴的位置。
更不知道我。
我已经不是那个只想报仇的小姑娘了。
我站起来,走到墙边取下蛊盅。打开一看,里面的虫子全都趴着不动,像是在等命令。
我把盖子合上,抱在怀里。
“你要是哪天真没了。”我说,“我就把你最喜欢的那件袍子烧了,再把灰撒进南宫寒的酒里。”
他看了我一眼,又闭上眼。
“你不会让我死。”他说,“因为你还没看我穿大红婚服的样子。”
我哼了一声。
“你想得美。”
他没回。
我坐下,继续调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风停了,雨也没再下。密室里只剩下呼吸声和蛊虫轻微的爬动声。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每年祭祖,父亲都会带我去后山点灯。他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只要有人记得,就不会真正消失。
现在我觉得,他也一样。
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真的走。
我睁开眼,看向对面的人。
他还坐着,手指搭在膝盖上,木戒轻轻转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感觉到了。
我也知道,这一夜,我又活下来了。
不只是为了报仇。
而是因为有人让我想好好活下去。
我伸手摸了摸眉心。
金蝎纹已经不烫了。
它现在是冷的,贴着皮,像一道誓约。
我低头看怀里的蛊盅。
虫子动了一下。
我把它抱紧了些。
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不远处。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靠在墙上歇息。
我没有出声。
他也没有动。
但我们都知道是谁来了。
脚步声很轻,走得慢,像是受了伤。
然后是一声压抑的咳嗽。
我站起来,走向门口。
他睁眼看了我一下。
我摇头。
“不是敌人。”我说,“是自己人。”
我拉开门。
风翩翩站在外面,脸色发白,手里还抓着罗盘。她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
“三点钟方向……出事了。”她说,“炸山的人提前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