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镇医院里,初初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药水一点点滴入血管,驱散着体内的炎症和高热。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沉沉睡去。阿叙守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上还沾着山林里的泥土和草屑,头发凌乱,脸上带着疲惫和未散的惊悸。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周伟和苏晴几乎是冲了进来。苏晴一眼看到床上虚弱的儿子,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扑到床边,颤抖着手抚摸初初的额头,声音哽咽:“初初……妈妈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周伟则先是快速扫视了一眼儿子,确认他生命体征平稳后,锐利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坐在一旁、像只受惊小兽般的阿叙。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刑警审视犯人般的压迫感,以及被欺骗、被担忧灼烧后的怒火。
阿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韩、叙、白。”周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山雨欲来的平静,“你最好能给我,还有你爸妈,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叙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任何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没过多久,韩彻和林潇南也赶到了。韩彻腿脚不便,走得慢些,林潇南则是一进门,目光就牢牢锁在儿子身上,看到他虽然狼狈但四肢健全,悬着的心才落回实处,随即涌上的便是后怕和怒气。
她没有像苏晴那样直接扑过去,而是走到阿叙面前,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抖:“阿叙,抬起头来。”
阿叙慢慢抬起头,对上妈妈通红的眼眶和爸爸沉凝的目光,心里的委屈、害怕、愧疚交织在一起,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但他死死忍住了。
“爸,妈……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
韩彻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大手重重地按在儿子的肩膀上,那力道带着无声的责备,也带着确认他真实存在的庆幸。他的目光与周伟交汇,两个父亲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复杂情绪。
回家的路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两家人分开坐车,阿叙和父母一辆车。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
乖乖早早守在了门口,看到阿叙下车,它立刻摇着尾巴迎上来,亲热地蹭着他的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安慰声。它似乎能感觉到小主人低落懊悔的情绪。
回到熟悉的家,阿叙站在客厅中央,像等待审判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