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那个曾经需要仰起头才能与父母对视的小男孩阿叙,如今已悄然长成了一米八的挺拔少年。身形瘦高,肩膀宽阔,满满的青春气息几乎要破体而出,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未脱的稚气,矛盾又和谐。
林潇南看着儿子,骄傲之余,那份为人母的、根植于本能的担忧却与日俱增。孩子长大了,心也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得又高又远,那根牵在她手里的线,细得几乎感觉不到。
这天,阿叙打完篮球回来,浑身汗湿地钻进浴室。哗哗的水声响起,林潇南鬼使神差地,脚步不自觉地挪到了儿子的书桌前。理智告诉她不应该,但那只属于母亲和教师双重身份的、想要了解和掌控的手,还是忍不住拉开了他的抽屉。
几本练习册小巧的爱心贴纸。林潇南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有些发颤地将其抽了出来。里面是一张散发着淡淡香味的信纸,字迹清秀,内容虽然青涩,但那份朦胧的好感却表达得清晰无疑。
是一封情书。
作为母亲,她或许应该感到一丝“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但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教师,她脑海中瞬间拉响了警报——早恋影响学习、心智不成熟容易受伤、如何把握分寸……无数案例和担忧瞬间淹没了她。
当阿叙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母亲拿着那封浅蓝色信纸,脸色严肃地站在他房间中央的画面。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阿叙,这是什么?”林潇南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绷和质问。
阿叙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不是害羞,是那种隐私被粗暴窥探、自尊被瞬间踩在脚下的愤怒和难堪。他猛地冲上前,一把夺过信纸,紧紧攥在手里,手背青筋都凸了起来。
“妈!你怎么能随便翻我东西!”少年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微微发抖,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我不翻我怎么知道?!”林潇南也被他的态度激起了火气,教师的职业病让她开始了说教,“你现在才多大?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是你现在该考虑的吗?你知道早恋有多少负面影响吗?耽误学习、情绪波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阿叙梗着脖子打断她,眼睛因为激动而泛红,“在你眼里就只有学习!成绩!你除了翻我东西、管我学习,还会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我就是太懂了才要管你!”林潇南的声音也拔高了,“我是你妈!也是老师!我能看着你走歪路吗?”
“歪路?收一封信就是走歪路了?!”阿叙像只被激怒的小兽,口不择言,“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激烈的争吵声穿透房门,在客厅里回荡。最终,以阿叙“砰”地一声甩上房门,将母亲隔绝在外而告终。
林潇南站在紧闭的房门外,胸口剧烈起伏,满腹的委屈和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化成了眼泪,汹涌而出。她回到主卧,无力地倒在床上,只觉得心力交瘁。
晚上,韩彻照例去接了上小学的星冉回家。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韩彻耐心地听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然而,推开家门,预想中的饭菜香没有传来,客厅里一片冷清,餐桌上摆放着的菜肴早已失去了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