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告一段落,但安乐镇的空气里,那股混杂着贪婪与忌惮的焦灼气息,却半点未曾散去。
公孙辩拿着那份字迹潦草却重如泰山的草案,激动地跑到顾休跟前,唾沫横飞地讨论着后续条款的细节,什么“神兽伤人适用正当防卫之原则”、“临时委员会之监督权归属”……
顾休看着他那张因狂热而涨红的脸,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仿佛上面挂了两只酱肘子。
今天,他消耗的脑细胞,已经严重超出了本季度的预算。
他只想躺下,立刻,马上。
然而,总有人不想让他如愿。
人群中,一个来自西北“铁刀门”的长老,看着这群人在那儿煞有介事地“过家家”,眼中满是不屑。
他叫屠三金,宗师境的修为,满脸横肉,络腮胡子乱得像一蓬杂草。他平生只信奉一件事——刀子,才是世间最大的道理。
“文明竞逐?狗屁!”
屠三金对着身边几个同样强硬的小势力头目狞笑一声。
“一群弱者搞出来的拖延之计罢了!老子今天就去试试这规矩,到底有几斤几两!”
说罢,他根本不理会苏清蝉派来看守武馆的护卫警告,带着七八名手下,大摇大摆地朝着懒人武馆的院墙走去。
那模样,嚣张得仿佛不是去探遗迹,而是回自家后院刨地瓜。
“阁下!”
公孙辩见状,护食的狼崽子一样,瞬间炸了毛。
他手持那卷刚刚用墨汁写好的“公约第一版”,义正言辞地冲到屠三金面前。
“你已违反《安乐镇临时和平条例》第一款!请立刻停止你的非法侵入行为,否则委员会将对你进行制裁!”
屠三金狂笑一声,那笑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看都未看公孙辩一眼,仿佛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挡路的蚂蚱。
“讼棍滚一边去!”
他反手一巴掌,简单,直接,粗暴。
“啪”的一声脆响,公孙辩整个人被扇得陀螺般转了两圈,摔倒在地,怀里视若珍宝的竹简散落一地。
屠三金轻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今天老子就要看看,这破院子里的遗迹到底有什么宝贝!”
马车里,七皇子赵寂饶有兴致地摇着扇子,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丝毫没有介入的意思。
另一边,苏清蝉对身边的护卫统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暂时别动。
她也想看看,这位顾先生的“规矩”,到底要如何执行。
懒人武馆,院内。
顾休躺在躺椅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侧了侧头,对着旁边那个正坐在小马扎上、有模有样梳理自己花白毛发的老翁形态的白猿,懒洋洋地抱怨了一句。
“老邻居。”
“嗯?”白猿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眼皮耷拉着,显然也困了。
“有人在你家门口乱扔垃圾,还大喊大叫。”
顾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被人吵醒的烦躁。
“吵到我睡觉了。”
白猿梳毛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