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君子骗子(2 / 2)

王青山和那几根磨亮的硬木矛就在简易工事旁。

王青山没拦,只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声音被风扯碎:

“言伢子,回来了重新关七天!规矩不能坏。”

楚言没回头,拧大了油门。雅马哈低吼着,载着他冲上蜿蜒的盘山水泥路。

柳家桥距离几十公里,往常几十分钟可以到。

但在这个末世,时间却是最难保障的。下山的盘山公路偏僻,反倒一路宁静。刚上县道,柏油路面上就戳着三四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听见摩托轰鸣,迟钝地转过青灰色的脸,嗬嗬低吼着扑过来。

楚言油门拧到底,摩托像受惊的野马猛蹿出去,车身擦着最前面一只丧尸的胳膊掠过,带起的风掀翻了它破烂的衣角。

后视镜里,那几张扭曲腐烂的脸迅速变小。

最后一段直路通往柳家桥,路况稍好。

经过镇里的集市时,却是连连遇险,先是岔路口废弃的中巴车后,晃出三四个影子。

距离太近,来不及闪避!他双眼紧盯,右手瞬间离开车把摸向锰钢刀,左手死死控住方向。摩托咆哮着,车身几乎是贴着最外侧那只丧尸的胸膛硬挤了过去。

金属摩擦皮肉的闷响和刮擦声刺入耳膜,车身剧烈一震。楚言用力稳住,后视镜里,那只被带倒的丧尸正挣扎着要爬起,另外几只嘶吼着追来,距离被迅速拉开。

下一波危机出现在一个集市的废弃车堆旁。

楚言一拐车把,摩托咆哮着冲上路基旁的土坡,车轮在松软的泥土里疯狂打滑,泥点飞溅。

车身几乎侧倾着擦过那些抓挠过来的爪子,冲回路面时,后轮甩起的泥浆糊了追来的丧尸一脸。

原本几十分钟的路,硬是开了一个多小时。

当“柳家桥”那块被风雨剥蚀的旧路牌撞入眼帘时,雅马哈排气管烫得像烧红的烙铁,引擎盖下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这个村子与沿途的村落情况相仿,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零星几只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看这情形,村民们多半是被基层政府组织转移了,只剩下少数几户有围墙院落的人家,或许还在里面苦苦坚守。

柳汀云的老家是栋青砖灰瓦的平房,夹在周围一圈二三层的白瓷砖小楼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她父亲柳老爹天生跛脚,家里缺个顶用的劳力,日子一直过得不宽裕。

摩托车停在那栋低矮的青砖瓦房前,贴着褪色门神的木板院门紧紧关着。只有风卷着地上的枯叶和塑料袋打旋儿。

楚言透过院门的门洞朝里看去,不大的院子里,荒草从砖缝里钻出来。一座小小的土坟孤零零立在角落,坟前连根草都没长。

柳老爹佝偻着背,像尊石像,坐在坟旁一张小竹凳上,一条腿蜷曲着,无神的眼睛望着那堆黄土,对院门口的声响毫无反应。

“柳伯。”楚言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干。

柳老爹像被针扎了,身体一颤,扭过头。看清门洞外是楚言,那双黯淡的眼睛刹那爆发出骇人的光彩。

他从竹凳上弹起来,那条坡脚竟爆发出不相称的速度,踉跄着冲出来打开院门,枯柴般的手死死攥住楚言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言伢子!云云呢?我家云云呢?啊?她在哪?!”

他急促地喘着气,双目紧紧钉在楚言脸上,仿佛要从中抠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