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和小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笑意。这种抽象而复杂的“颜色”,也亏得他们能隐约捕捉到那种“花里胡哨”的感觉。
“再来再来!这次想一个数字!”小青不肯罢休。
几轮下来,有成功也有失败。简单的、意象明确的念头,更容易被捕捉;而复杂的、抽象的或者一闪而过的思绪,则比较模糊。但即便如此,这种新奇的心灵感应游戏,依旧让三姐弟玩得不亦乐乎,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直到厨房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阵法完成提示音。
“鹿肉腌好了!”小玄率先起身,走向厨房。
蜜炙灵鹿肉的烹饪,小玄选择了最传统也最考验火候的灵木炭火炙烤。通体由暖玉打造的烤架下,银丝炭燃烧着稳定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火焰。被精心腌制过的鹿肉片铺在烤架上,很快便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油脂被逼出,滴落在炭火上,激起更浓郁的香气。小玄专注地翻动着肉片,时不时刷上特制的蜜汁,那香甜的气息混合着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飘到了客厅。
“好香啊!”小青几乎是循着香味飘进了厨房,眼巴巴地守在烤架旁,喉头不自觉地滚动着。
小白虽然表现得比小青矜持,但也悄然站到了厨房门口,淡蓝色的眼眸落在那些逐渐变得金黄焦脆、冒着诱人油泡的鹿肉上,目光微凝。
小玄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两道无比专注、充满渴望的视线,以及血脉连接那端传来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期待情绪。他嘴角微勾,手下动作越发流畅。当第一批鹿肉烤至恰到好处,外层焦香蜜脆,内里却依旧鲜嫩多汁时,他用玉筷夹起两片品相最好的,分别递到小白和小青面前。
“姐姐,二姐,尝尝看味道如何。”
小青几乎是一把接过,也顾不上烫,吹了两口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唔!好吃!”她满足地眯起了赤瞳,脸颊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赞叹,“外焦里嫩,香甜可口,灵气还特别足!弟弟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小白则优雅得多,她接过玉筷,小心地吹凉,然后小口咬下。鹿肉入口的瞬间,她淡蓝色的眼眸明显亮了一下,细细咀嚼品味后,才看向小玄,肯定地点点头:“火候掌握得极好,蜜汁的甜味完全渗透,却丝毫不显腻味,反而激发了鹿肉本身的鲜美。很好吃。”
得到两位姐姐的肯定,小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成就感。“你们喜欢就好。这边还有不少,管够。”
接下来的时间,厨房里便只剩下美食带来的满足与温馨。小青吃得毫无形象,连连称赞;小白虽吃得慢条斯理,但速度却不慢,足见其对这美味的喜爱。小玄一边继续烤制,一边照顾着两位姐姐,时不时为她们递上解腻的清茶,或者将烤得最好的部分送到她们盘中。
享受着弟弟的投喂,小青看着小玄在灶台前忙碌的挺拔背影,以及他脸上那尚未卸去的、带着几分秀美的妆容,赤瞳中又闪过一丝狡黠。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小白,压低声音说:“姐姐,你看弟弟现在这样子,是不是特别……贤惠?”
小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晨光中,小玄墨发高束,几缕碎发垂在颊边,侧脸线条流畅而认真。因为靠近灶火,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精心描绘过的眉眼在烟火气中,确实别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与他平日或凌厉或随性的气质截然不同。她眼中漾开笑意,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小玄何等修为,自然将她们的窃窃私语听在耳中,他头也不回,无奈道:“二姐,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我这是在夸你!”小青理直气壮,“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仙神,灭得了佛教,我们弟弟简直是三界第一好弟弟!”
小玄被这夸张的赞誉逗得哭笑不得,将又一盘烤好的鹿肉放到她们面前:“那就请三界第一好弟弟的两位三界最美的姐姐,专心享用美食吧。”
小青笑嘻嘻地又夹起一块肉,却没有立刻吃,而是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弟弟,你看你现在妆容也没花,手艺又这么好,看来我们千年来的绝定真是无比正确!这家里的厨房,果然就该是你的领地!”
小玄挑眉,回头看了她一眼,金色眼眸中带着了然的笑意:“二姐,想夸我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我这是在陈述事实!”小青立刻反驳,试图拉拢盟友,“姐姐你说,当初我们决定把厨房大权完全交给弟弟,是不是我们做过最明智的决定之一?他做的比我们做的好吃太多了!”
小白拿起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看了看一脸与有荣焉的小青,又看了看面带笑意、眼神纵容的小玄,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语气认真且带着一丝回忆:“确实。犹记得千年前,我与小青尝试下厨那次……差点烧了临时洞府。自那日后,弟弟便接过了这重任,直至今日。”她看向小玄,眼中带着清晰的赞许与感激,“辛苦了,弟弟。”
小玄看着小白那认真回忆往事的样子,心中暖流淌过,摇了摇头:“不辛苦,姐姐。为你们做饭,我很开心。” 这是实话,看着她们享用他准备的食物,于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满足。
小青见状,立刻凑到小玄身边,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胳膊:“所以呀,这么好的弟弟,我们可得看紧了!以后也要一直一直给我们做好吃的!不许偷懒,不许退休!”
小玄被她逗笑,故意板起脸:“那要是我哪天做不动了呢?”
“做不动?”小青眼睛一瞪,赤瞳中闪过“凶光”,“做不动也得做!我和姐姐养你!你就负责在厨房发挥余热!再说了,你可是三界战力天花板,怎么可能做不动?少找借口!”
小白也难得地加入了“施压”的行列,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嗯,小青说得对。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玄看着两位姐姐一唱一和,彻底没了脾气,只能笑着摇头:“好好好,做,一直做,做到天荒地老,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小青得意地扬起下巴,赤瞳中闪烁着计谋得逞的得意光芒。
小白也微微笑了起来,淡蓝色的眼眸如同春水初融,温暖动人。
享用完丰盛而满足的早膳,小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椅子上,喟叹道:“啊……人生圆满矣……”
小白则起身,开始熟练地收拾碗筷。小玄见状,立刻上前想要接手:“姐姐,我来吧。”
小白却轻轻挡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做饭已经很辛苦了,收拾便交给我吧。”她语气自然,动作流畅地将碗碟叠放起来,端向厨房的水槽。那里自然有清洁阵法处理,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亲手整理。这是他们千年来的默契与分工。
小玄看着她忙碌的素白身影,心中微动。他能感觉到,姐姐并非只是客气,而是真心想要分担,想要用她的方式,来参与这个“家”的日常运转,来表达她对弟弟妹妹的照顾。这种变化,让他心底暖流涌动。
小青瘫了一会儿,也爬起来,凑到小白身边:“姐姐,我帮你!”
于是,厨房里又出现了新的景象:小白主要负责整理和启动清洁阵法,小青则在一旁……主要是负责捣乱和聊天。她一会儿拿起一个光洁如新的玉盘对着光看,啧啧称奇清洁阵法的效果;一会儿又凑到小白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引得小白偶尔无奈地看她一眼,唇角却始终带着浅笑。
小玄没有离开,他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两位姐姐在晨光中忙碌的身影,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宁静的满足。血脉连接中,三种不同的情绪和谐地交融着:小白那边是带着些许成就感的平和,小青那边是吃饱喝足后的愉悦与活泼,而他自己,则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安心与幸福。
这就是他拼尽一切想要守护的日常。有烟火气,有嬉笑怒骂,有关心,有依赖,更有彼此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亲近。
收拾停当,三人移步到庭院中的梨树下。清风拂过,带来灵泉的湿润气息和梨花的淡淡甜香。小青懒洋洋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头枕着小白并拢的双腿,赤瞳望着天空流云,突然问道:“弟弟,你脸上的妆容,打算什么时候卸掉啊?这都快午时了哦!”
按照前夜的约定,这妆容需保留到午膳时分。
小玄正坐在一旁,用一块软布擦拭着他的本命长剑,闻言动作不停,随口答道:“既然答应了,自然会等到午时。”
小白低头,指尖轻轻梳理着小青披散在膝上的墨发,闻言也抬眼看向小玄,淡蓝色的眼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弟弟倒是守信。”
小青翻了个身,侧躺着,用手支着脑袋,赤瞳滴溜溜地在小玄脸上打转,笑嘻嘻地说:“我是觉得,弟弟你这样还挺好看的,要不然……多留几天?”
小玄擦拭剑身的动作一顿,抬眼,金眸微眯,看向小青,语气带着警告:“二姐,适可而止。”
“哎呀,开玩笑的嘛!”小青立刻认怂,但眼里的狡黠未减,“不过说真的,弟弟,你现在能感觉到我和姐姐觉得你这样好看吗?是不是心里其实美滋滋的?”
小玄懒得理她,继续低头擦剑。但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些许不自在。血脉连接确实将两位姐姐对他这副模样的欣赏情绪,清晰地传递了过来,那种带着宠溺和戏谑的认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小白看着弟弟微红的耳根,和小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真把弟弟惹毛了。她转而问道:“弟弟,你修为恢复得如何?可有什么滞碍之处?”
提到正事,小玄神色认真了些,放下剑,感应了一下自身状况:“恢复得尚可,约莫已有全盛时期的七成左右。只是神魂与这具重新凝聚的肉身还需要一些时日彻底磨合,暂时不宜与人全力动手。”他看向小白和小青,语气轻松,“不过在此界,有姐姐和二姐在,想来也没什么需要我全力出手的机会。”
“那是自然!”小青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打架的事交给我和姐姐!弟弟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啊不是,是负责后勤保障和心灵慰藉!”
小玄:“……” 他决定忽略二姐后半句的调侃。
小白点了点头:“稳妥为上。若有任何不适,定要及时告知我们。”
“我会的,姐姐放心。”小玄温和应道。
阳光温暖,岁月静好。梨树下,三姐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内容从天南海北的见闻,到修炼上的心得体会,再到小区里某位仙神新养了一只极其罕见的灵宠之类的八卦。大多数时候是小青在说,小白偶尔补充或点评,小玄则主要负责听,时不时回应几句。
他们之间流淌的氛围,是经历了无数风雨、跨越了漫长时光后沉淀下来的默契与温情。那夜以心血铸就的深度血脉连接,并非改变了什么,而是像一道最牢固的桥梁,让他们本就深厚的感情,有了一个更直接、更无所遁形的沟通渠道,让那些深藏的情感,得以更自然、更坦然地流露。
午时将近,阳光变得有些炽烈。小玄抬起手,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墨色灵光,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那精心描绘了数个时辰的妆容,如同被清风拂去的尘埃,瞬间消散无踪,露出了他原本英挺俊朗、带着几分锐利线条的面容。那双金色的眼眸,在卸去妆容后,显得更加深邃明亮,顾盼间自有威严。
“啊,卸掉了。”小青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笑嘻嘻地说,“不过还是原本的弟弟看着最顺眼!”
小白也微笑着颔首表示赞同。
小玄看着两位姐姐,感受着她们眼中毫无保留的认可与喜爱,心中一片宁和。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午膳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新的日常,就这样在平淡却充满暖意的琐碎中,缓缓展开。而对他们而言,这便是最好的时光。厨房依旧是他的王国,而两位姐姐,是他心甘情愿、永永远远供奉与守护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