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动地好姐姐,在场的众人谁不是在心里默默夸赞着眼前的女子。
谢依水作风沉着冷静,但观察她的行为本质大家便会发现,她做的远比那些口口声声说关心的人还要多。
女郎不搞虚的,要来就是上大招。
高马之上的众人如是感慨,而逼仄小屋内的扈通明已经在心中诽腹一万遍——她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还不来救救他这个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弟弟啊。
不是说好了一家人么,不能他就被绑一趟,这些人将他从家里除名了吧。
伤心过度的扈通明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泪,“啪嗒、啪嗒…”
这声音在静谧的夜里犹如耳畔擂鼓,就是想假装听不见都假装无效。
室内看守者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壮汉一把络腮胡,虎目狼顾,视线腾一下转移。“你哭甚哭?大好男儿岂能被这般疼痛激得落泪。”
扈通明都没力气翻白眼,挨打的是他,他们有什么资格说风凉话??有本事自罚三千鞭啊,他敢做,他就算他厉害。
心中疯狂输出,扈通明精气神竟然还回来了点。
有力气抬眸后,他邪魅一笑,“不过是明月高悬,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罢了。”
思乡之情你懂么?祝先生说文解字的时候常常点到此处。至于具体讲的啥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思乡之情,这四个字永刻心间。
祝敬文:竟记些没用的。
扈二:有用的!现在就用上了。
壮汉被扈通明这文绉绉的面貌震得一激灵,他也不在乎扈通明说的啥,张口就是,“今晚云遮月,月白是真的归它老家了。”没出门。
云遮月?白云还是乌云?他有没有机会趁着雨幕簌簌作乱逃走?
二人来回说了几句话,室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是在外头站岗的那个男子,他仿佛不希望里面的人过度交流。
警告过后,那络腮胡耸肩摇头,随后扭头向别处。
不说就不说,他也不是很想说话。
趁着那人错开视线不看自己的时候,扈通明拧着眉试图动弹身后被捆绑住的双手。
各个方向的肢体歪拧,手腕线逐渐被摩擦出一层红痕。
扈通明攒着一股劲就是想要试图自救,他知道家里人一定会出来找他的。但这群人心狠手辣,行事不忌,他担心姐姐们和这群人碰上反而会受伤。
手腕线的红痕越来越深刻,得亏今夜无月,小窗无光,室内的人不能准确观察到他的动作。不然,就他着七扭八扭的姿态,早把人吸引过来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谢依水带着人来到了陈水苏提供的一个小据点。
他知道几个,但只有眼下的这个偏离一定的中心,远离各方据点。
谢依水是要寻人,小据点动起手效率高,动静也更小,她能比较快速地拿捏住众人,获取信息。
高娘子在稍远的地方帮他们看管马匹,面对谢依水他们突如其来的杀气,临别时她只是缓声道:“注意安全。”
谢依水利剑出鞘,提剑的手不带一丝颤抖。
从容说出“你也是”,转身便投入了夜色的怀抱。
封锁小院出入口,前门后门,几人寻周围高楼借位观察。
由上至下的视角轻而易举地看到,院中烛火轻摇,人影走动。各方信号合纵连横,只待谢依水发出指令。
夜的漆黑掩盖了地面上的所有细节,门前的女子微微提起长剑,下巴微昂。
——行动!
指令一出,院门便被一脚力过人的护卫径直踢飞。
宛若残花般凋零的木门在深夜发出一声震响。
天时利我,远方的天空自千里之外游来一头雷龙,“噼啪”一声,而后是雷声惊人的“轰轰轰”。
雷龙远道而来,杀至谢依水天际上首。蓝色的闪电将地面的蝇营狗苟照得一干二净,从逼仄小屋到室外的众人,大家都不自禁地抬头远望。
谢依水盯着头上的天象眸光锐利,长剑高举,蓝色的光线经由剑面打在了她的脸上。
剑影雷影化作浓厚的杀意,谢依水喝醒众人,“速战速决!”
一行人鱼贯而入,小院的打斗声随着雷龙声音而变换,从而融为一体。
雷电不止,不远处的高娘子盯着天象止不住地心悸。雷声每颤动一次,她内心的忐忑便加快一次。
没人敢和天作对,而风雨雷电便是天的化身。
今夜的行动得益于天时的助力,相信跟着那女郎行动的众人也会因这天象而得到鼓舞。
雷声集中轰炸一会儿,没多久,雨点便一窝蜂地倾泄了下来。
高跃带着这些马儿去市集一处售卖马匹的中人那躲雨,马儿暂时放到那里,等会儿借了蓑衣和雨伞她再回来。
雨夜里的众人各有各的忙碌,就是绑架犯,也会暂时循着生活的逻辑去柴米油盐里翻浪。
小据点里的人不多,男女老少都有。主要是他们做的是探听据点,因而生活痕迹就很明显。
演一大家子,还得做一大家子的饭。
有时候演久了,有些人都会沉溺于这些幻象里难以自拔。
今夜做的水煮菜刚出锅,家里的门就先飞过来干饭了。
惊雷降下宛若天罚,随着木门的‘阵亡’,他们提着菜刀就和这群有备而来的人,来了个软碰硬。
是的,就是鸡蛋碰石头——他们刀太亮了,亮得人脚直哆嗦。
这么好的刀,一看就是那些权贵才会拥有的。
灶旁的水煮菜还静静地待在那儿,没多久,院子里的主人也成为了这些不速之客的俎上肉。
人就是如此,吃多了菜,谁知道某天就成为了别人盘里的菜。
“你说什么?”谢依水手里的长剑还捏在手心。
一瘦骨嶙峋的男人怔了一下,“我说话了?”他刚把自己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
谢依水没想到这些人心理素质这么好,被人打上门来,还能惦记锅里的菜,还能自比自己是‘菜’。
虽说一语双关有点子文化功底,但现在是讨论文学素养的时候么?
“说,你们前段时间有没有带过来一貌美少年?”谢依水将冷剑架在对方脖颈,“幼弟少不经事,少逢祸乱,你们将他带走除了给自己添点乱,根本没什么作用。”
人就是不经念,扈通明仿佛和谢依水心有灵犀,‘添乱’这种事放在虎狼窝里那就是救命的事了。
扑克牌的大王被他掰了一小节一直捏在手心,这群人后来搜了他的身,却忘了掰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过一遍。
竹牌片薄,因着缺口的地方多有毛刺,摩擦摩擦也能将他手腕处的绳索给弄得松动些。
只是他们捆得极紧,来回好几层,他即便有了小工具,但作用也不是很明显。
借着雷声行动,由于动作过于粗糙,眼下他的指尖指节都落下大大小小的伤痕。
但他已经忘记了疼痛,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得想办法出去。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只要让他有一个奔跑的空间,他绝对能跑到无人之境,让自己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