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隅坐在油灯处眯着眼睛,死盯昏黄的书卷。
灯火随风摇摆,字迹亦是重影难辨。
翻过一页书卷,“可是我们哪里还有人?”京都一起过来的,大部分都是低阶官员或小吏。他们这类人吧,能勉强在京都混个日子过便差不多了,哪还有余力去养活护卫。
零丁几个,武艺不强,更抵不上什么用。
脑中划过一个念头,郑隅适而抬头,“你该不会将主意打到大人身上吧?”他们一路上死伤过重,稍微看得过去的便是大人身边的那几个护卫。
陈季青现在要抽调扈赏春身边的人手,郑隅觉得他是在虎口里拔牙。
他可是亲身和扈赏春经历过逃亡的人,扈赏春其人有多惜命,他看的清清楚楚。
别以为他不知道扈赏春的那点小心思,这么多时间,他就算再笨也全都反应过来了。
可不争的事实是,人家也确实救了他。
为着这个结果,扈赏春就是拉他一把的贵人。
陈季青懂农耕土地,更识人心。“大人派你我而不派他人,为的不就是掌握实情嘛!这么简单的事情,好好请示,大人自有考量。”
在官场里混的,哪怕官位不显也都是人精一个。陈季青的话信息量不少,最明确的一个——他将自己放置在扈赏春的阵营,而郑隅其人在这个语境里也暗戳戳地被拉拔到了同一阵营。
郑隅手中的书卷被捏紧,他皱着眉头看向陈季青,“自己人?”
陈季青没有回答,只是给郑隅斟了一杯茶。
淡黄的茶水荡漾在杯盏之中,郑隅思维发散,若他不喝下这盏茶,是不是后面的路径便无人相护。
官场之人话说七分,剩余三分全凭悟性。
一只手碰上杯盏,郑隅的手突然开始有点发抖。
喝了这茶水,今后他便是站了位置。
所以是喝呢?还是喝呢??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苍梧县外数十里,乱葬岗处虫鸣鸟啼,阴森可怖。
“怎么样?人处理了吗?”区区一女子,竟让他们跋山涉水大费周章。
当年他就不满那老妇突发善心,蓄养孩童。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扼杀其于幼年时。
说来让人笑掉大牙,那老妇做了一辈子恶人,到最后竟然渴求行善积德,以求黄泉路安稳。
想起过往的经历,男人的眉眼处尽是不屑。
善不极致,恶不纯粹,左右摇摆,令人鄙夷。
下属犹豫着答案,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一脚踢过去,“哑了不成?说话!”
下属面不改色,语气平和。“我们的人都被她给处理了。”他们其实分了几波人过去,当时找到官栀的仅仅是一小队的成员。
后面跟上的人在暗处几乎见证了那五人的死,只是后来官衙的人赶到,他们只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