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举着伞跟在后头,她觉得天气不好,“女郎,夜里风寒,可得谨慎着些。”队伍里晕船的人已经不少了,若女郎这个主事者又染上了风寒……那真真是泥捏的队伍——不堪一击。
谢依水安静地站在一侧甲板的位置凭栏,她不惧水,也会游泳。但此时凭栏而望,夜间的一切都带着一层具体的恐怖。
黑渊临脚,夜晚的临江透不出一点友好的意思。
“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看了几分钟,望着那幽暗的江面,谢依水生不出半点平和的心气。
队伍来来去去,她们这一行人行事规矩又气质斐然,走动间其实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只是谢依水带的护卫气势骇人,一般人都不敢靠近。
有人向船老大打听这支队伍的背景,都被船老大一力摆手,言不知。
不可说啊不可说,京都在列的贵人,哪里是他们能说的。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砚墨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郎君醒了。
谢依水出行后头发都变得毛糙起来,她彼时还在床上枕梦,睡得安详。突然砚墨来报,她强撑着睡意掀开一只眼看着重言。“醒了多正常。”醒不过来才应该着急。
那小子身体底子是不错的,就是没什么出行经历,身体也不太适应这种高强度不得休息的频率。
时间一拉长,适应性上来了,人自然就好了。
重言抿唇,“砚墨说郎君开始腹泻。”
谢依水掀开薄衾,下地穿衣,“他是不是一醒来就暴饮暴食了?”死孩子非得折腾她,看她不将他吊起来打。
砚墨站在屋外急促道:“郎君夜里就醒了,不想吵到我们,就自己找了东西垫了肚子。”
室内就他们两个人,天晓得他一觉醒来看到两颊枯黄,‘魂飞魄散’的郎君有多想报官。
谢依水声音放大,冲门外喊了一嗓子,“他吃了什么?”
砚墨想到他们带的一袋子肉脯和一坛酱牛肉,我朝有令不得蓄意宰杀耕牛,家里吃的都是庄子上不小心摔死的‘病牛’。
大郎君担忧他们路上没法落脚觅食,便特地让人准备了酱牛肉。今早起来,他闻着不对,发现酱牛肉坛子都见底了。
砚墨也懊恼自己昨夜怎睡得这么死,连郎君起来了都不知道。
“肉……大肉。”大油大荤,自寻死路。
谢依水披着衣服便往外走,她们的房间在船舱最里侧的位置,左右皆有护卫守护。扈通明和部分护卫待在一起,只是人没她们这里的多。
她一走动,身后的人步伐紧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步伐一致,以至于行动间的踢踏声在通道内显得格外响亮。
来到位置,谢依水推开房门,定睛一瞧,这被吸干了精气神的死孩子是谁家的啊?
一想到是自己家的,谢依水心底的郁色便冲上脑干,直达脑门。连带着疑惑一贯而出——所以带他出门干嘛?
回乡找中间人,实在不行让扈玄感请假也靠谱啊。
然而事实是,扈玄感请不了长假,也下不了江南。
“姐姐救我!”看到来人扈通明也不坚强了,嚷着喊救命。仿佛造成这一切的人和他本人没有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