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薄雾在林间缓缓流淌。
昨夜的血腥气息并未完全散去,只是被清晨的凉意与露水稀释,化作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萦绕在营地周围。
狼群早已散去,只留下满地的残骸与狼藉。
牺牲战士和棕熊的尸体也已不见踪影,地上只剩下几处被拖拽的痕迹和暗红的血污,证明着昨夜那场夜战的惨烈。
高地防御圈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泾渭分明。
沈烨小队的十二人正有条不紊地收拾装备,检查武器,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
他们动作利落,虽然脸上也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有光,显然并没有被昨夜的惨状打垮,还存有信心。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铁柱残存的十五人。
他们或坐或躺,个个带伤,脸色苍白,眼神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失去战友的麻木与痛苦。
身上的军装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不少人身上缠着临时撕扯的布条,上面裹满了暗红的血迹。
沈烨走到赵铁柱身边,蹲下身。
这位曾经刚毅的军人,此刻左臂已经隐隐泛黑,被布条紧紧缠绕着,沾满血污,脸上也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眼神疲惫却依然保持着军人最后的一丝锐利和警惕。
“赵队长,还能走吗?”
沈烨的声音平静,好似并未在意对方目前的状态。
赵铁柱抬起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兄弟,又看了看沈烨,深吸一口气,坚毅的点点头道:
“能,只要死不了,那就能走。”
沈烨点了点头,指了指下方空荡荡的营地道:
“趁现在狼群退去,我们需要尽快离开饿兽山。”
“这里血腥味太重,时间长了,说不定会引来其他东西。”
赵铁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身形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
“怎么走?都听你的!”
见对方态度坚决,沈烨反倒有些意外,于是试探性的道:
“若是按照原路返回的话,我们必定要经过蛇谷,那样太过危险。”
“所以我们想走另一条路,绕开蛇谷,直接往东南方向下山。”
他摊开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这是昨晚自己和七爷,根据多次进入黑风岭的经验商量绘制的。
“从这里往东南,大约半天路程,有一处断崖,断崖下方是条溪流,沿溪流往下走,天黑前应该能到达黑风岭外围。”
“虽然路不好走,且有野兽出没,但相比起蛇谷,还是要安全的多。”
赵铁柱盯着地图看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他很想质问对方一句,既然有新的路线,那当初的时候,又为何要带着自己,和手下的兄弟,走上那条不归路?
但看到周遭全都用希冀和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战友和兄弟们,他最后还是一咬牙道:
“没问题,你是向导,一切听你的。”
“好。”
沈烨收起地图:
“给你的人十五分钟时间,简单处理伤口,能带的装备全都带上,不能带的就地掩埋或销毁,十五分钟后出发。”
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去安排自己的小队。
赵铁柱看着沈烨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问出口。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更何况,人家刚才还救了自己一命,若是再追根究底,那就有些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