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从山里回来,背篓里除了掩人耳目的普通山货,底层总是藏着用湿水草包裹好的鲜鱼活虾。
他通常选择在天黑后,悄无声息地前往黑石镇甚至更远的县城。
那里有药材收购老板介绍的“特殊客户”,都是些有门路、出得起高价也守口如瓶的人。
交易通常在昏暗的后街或者偏僻的院落进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话语不多,彼此心照不宣。
偶尔,他也会挑一些品相普通的鱼,大大方方地送去国营饭店。
饭店的采购员老张已经跟他成了熟人,知道他“打猎”有一手,总能弄到些好东西。
“哟,小沈又来啦?今天这鱼不错啊,挺肥!”
老张轻车熟路的过秤付钱,偶尔还会调侃两句。
“嗯,张哥,今天运气好,碰上个水洼子。”
沈烨每次脸上都是符合他年龄的憨厚笑容:
“以后有啥好货,我还给您送来。”
国营饭店成了他一个很好的掩护,几次下来,村里人甚至公社的人都知道沈烨打猎厉害,偶尔能弄到鱼卖给饭店,赚点辛苦钱,合情合理。
只是没人知道,他送去饭店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真正的大头,都在那些深夜的黑市交易里,换成了厚厚一沓沓被他仔细藏好的钞票。
每一次进出天坑,每一次在黑市交易,沈烨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这天,新屋的土炕终于彻底晾干,终于能住人了。
一家人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沈烨和沈建国一起,将一套村里木匠新打造的家具,从老屋搬进了新房。
王桂芬和沈红梅抱着洗晒得干干净净、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跟进跟出,脸上洋溢着喜气。
就连小妹丫丫,都抱着小狐狸,兴奋地在新旧两间屋里跑来跑去。
林薇站在新房门口,看着属于自己的空间,心情有些复杂。
有终于能摆脱拥挤窘迫的轻松,也有即将与一个名义上是丈夫、实则依旧陌生的男人独处一室的忐忑。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沈烨忙活得满头大汗,脱下外衣,露出精悍的脊梁。
他瞥见林薇站在门口发呆,便扬声道:
“别愣着啊,看看还缺啥,趁天没黑,我好去弄。”
林薇回过神,忙低下头走进屋,声音细细的:
“没。。。不缺什么了,挺好的。”
新房不大,泥土的气息尚未散尽,但因窗户开得很大,显得亮堂。
炕盘得平整结实,上面铺着崭新的苇席。
简单布置了一番之后,沈烨感觉非常满意,自己终于可以正常的睡在屋里了。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便默契地各自回屋。
老屋的门关上了。
新屋的门,也关上了。
屋里只剩下沈烨和林薇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