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收剑入鞘,那清越的龙吟声仿佛还萦绕在空气中,与弥漫的血腥气交织,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
他目光平静的扫过眼前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如同炼狱般的场景,尸横遍野,哀嚎阵阵,数千蒙古精兵非死即伤,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而更远处,是更多跪伏于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的蒙古将士。
他心中并无多少杀戮后的快意,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力量掌控的明晰,以及一丝满意。
那是对于这越女剑法与自身内力结合后所产生的,远超预期威力的满意。
这一剑,本是情急之下的反击,意在自保和清场,却没想到效果如此酷烈,直接摧垮了数千人的军阵。
更重要的,是彻底摧垮了忽必烈以及在场所有蒙古人的抵抗意志。
他缓步向着忽必烈走去。脚步落在被鲜血浸透、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噗呲之声。
在这死寂与哀鸣交织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上。
那些护在忽必烈身前的亲卫将领,此刻早已没了方才保护王爷、趁机杀敌的勇气和念头。
他们看着杨过走近,如同看着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魔神,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握着兵器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终还是在杨过那平淡目光的扫视下,下意识的、耻辱的向后退开了几步,让出了一条通路。
忽必烈依旧僵立在原地,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刚才那一剑抽走了。
直到杨过走到他面前丈许之处,停下脚步,他才仿佛被惊醒一般,身体微微一颤,缓缓的、极其艰难的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与杨过平静无波的眼神接触,瞬间,那尸山血海、那惊天一剑的景象再次充斥脑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充满无尽苦涩、无奈和一丝自嘲的叹息,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杨……杨大侠……”
他顿了顿,似乎连这个称呼都带着千斤重担:“我……我方才还在想……待他日在战场之上,集结我蒙古倾国之兵,凭借堂堂正正之师,与你再决雌雄。
我还在想,纵使你武功盖世,难道还能真以一人之力,敌我百万大军不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眼神迷茫的望向那片血腥的战场,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所谓的武力通神,不过是古人夸大其词,或是江湖术士的妄语。
任凭一个人的武功再高,终是血肉之躯,如何能与千军万马的铁蹄抗衡?如何能撼动王朝国运?
我蒙古铁骑踏遍万里河山,灭国无数,靠的便是这无坚不摧的军阵,这排山倒海的气势!”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激动起来,带着一种信仰崩塌般的痛苦与绝望:“可今日见到你这一剑!我才明白…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通神!什么叫做非人力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