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裘千仞的狂怒已然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一灯大师的阻拦,在他被仇恨彻底蒙蔽的眼中,不再是慈悲的点化,而是仇怨得报的最大障碍。
师父越是劝诫,那份“全世界都在与我为敌,连最亲的师父都不理解我”的悲愤就越是炽烈。
“师父!你让开!让开啊!”
他嘶吼着,双目赤红如血,铁掌功再无保留,一招狠似一招,竟不再是试图绕过一灯,而是直接向一灯猛攻过去!
掌风呼啸,刚猛无俦,每一掌都蕴含着裂石开碑的恐怖力量,招招皆攻向一灯要害,显然已是六亲不认,只求逼开拦路之人。
一灯大师武功修为本在裘千仞之上,若真动手,制服狂怒的裘千仞虽不容易,却也能做到。
但他心存慈悲,更怀度化弟子之念,只守不攻,双手合十,身形在漫天掌影中飘忽闪避,或以精纯无比的一阳指力轻描淡写地化去攻向要害的凌厉掌劲,口中佛号不断,仍试图以佛法唤醒弟子。
“慈恩!住手!快快醒悟!”
然而,此时的裘千仞哪里还听得进半分?
他见久攻不下,焦躁与怒火更盛,掌力愈发狂猛。
一灯大师只守不攻,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虽能屹立不倒,但单方面承受如此猛烈的攻击,内力消耗巨大,身形步法也难免出现滞涩。
此消彼长之下,一灯大师竟渐渐落于下风,被裘千仞逼得连连后退,僧袍之上甚至被凌厉的掌风割裂出几道口子。
厅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郭靖双拳紧握,浓眉紧锁,已然准备出手。
黄蓉亦是全神贯注,眉头紧皱。
他们都没想到,一灯大师竟真的一点都不还手!
金轮国师等人看得眼中异彩连连,这等顶尖高手间的不公平对决,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就在此刻,裘千仞又是一声暴吼,抓住一灯大师因久守而露出的一个微小破绽,左掌虚晃,右掌凝聚十成功力,以排山倒海之势,悍然印向一灯胸前!
一灯大师此刻旧力已竭,新力未生,闪避已然不及,只得勉力将内力聚于胸前,硬接这一掌。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震彻四野。
一灯大师身形剧震,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虽然他于危急关头他以精纯先天功内劲卸去了大部分掌力,周身内力也深厚无比,但裘千仞这含怒而发的全力一击岂是易与?
只见他脸色一白,身在半空便已忍不住喷出一小口鲜血,落地后踉跄数步,才被抢上前来的郭靖和黄蓉一左一右扶住。
“大师!”
郭靖关切道,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助他稳住翻腾的气血。
渔樵耕读四人也立刻到了一灯大师身边,表情紧张的不得了,他们可太清楚裘千仞这一掌威力多大了,毕竟他们经常挨揍,此刻怎会不担心师父的安危?
一灯大师则是摇了摇头,面露几分痛苦之色,并非全是身体之痛,更是心痛弟子竟真对自己下了如此重手。
他内腑受到震荡,虽无性命之忧,但短时间内已是难以行动,更别说再阻拦裘千仞了。
这一幕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谁能想到,堂堂南帝,竟会因完全不还手而被自己的弟子打伤?
而也就在这一片混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受伤的一灯大师吸引过去的刹那。
杨过也动了。
他看似关切地身形一闪,也跃至一灯大师身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大师,您无恙否?”
但他的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离开原位的动作迅捷而自然,恰到好处的让开了通往公孙止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