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大理,在他最疯狂、最不可一世的时候,以绝对碾压的实力,轻描淡写便将他彻底制服,并用一种直指本心的方式,将他从疯狂边缘拉回,让他短暂恢复清明,并心生敬畏的年轻人!
那段记忆,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杨过那深不可测的武功,那洞悉人心的眼神,那仿佛能掌控一切的从容…都让他感到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
若是平时,他心性冷静,对杨过只有敬重和感激。
但此刻,他心怀鬼胎,满脑子都是助妹报仇的杀戮念头,本就是理亏心虚,骤然见到这位在他心中如同克星般的存在,那份恐惧便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瞬间压过了部分的疯狂。
他下意识地收敛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目光有些闪烁,不敢与杨过对视。
那副模样,竟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严厉的家长一般。
杨过将裘千仞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不变,缓步越众而出,走到一灯大师身侧,对着神色惊疑不定的裘千仞,笑呵呵地开口道:
“慈恩大师,别来无恙啊?看你在此地盘桓良久,可是想进这绝情谷去见你妹妹,却苦于找不到门户入口?”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只是在问候一个老朋友,全然没有将裘千仞方才那副疯魔模样放在眼里。
裘千仞被他说中心事,又慑于他的威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喉咙滚动了一下,嘶哑道:“是…杨居士,你…你也要阻我吗?”
杨过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阻你?我若想阻你,当初在大理就不会只是将你打醒,而是直接一掌毙了你了事,你便再无作恶之能,岂不干净?”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奚落,但裘千仞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那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了几分。
因为杨过说的是事实,当初被制服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当日杨过若真要下杀手,自己早已死了无数次。
杨过继续道:“你想见妹妹,乃是人之常情,我可以带你进去,甚至,你们兄妹若有什么委屈,也可以当面说出来,大家摆在明处,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他话锋一转,语气虽然依旧带笑,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进去之后,给我冷静一点!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妄动肝火,更不许妄动杀念!一切,须得听我安排处置才行。”
杨过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实质般落在裘千仞身上:“你若答应,我便带你进去,让你们兄妹团聚,甚至或许能帮你妹妹讨个公道,你若不肯答应,还想凭着一身功夫胡作非为,再造杀孽的话……”
他冷哼一声,周身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气势微微一放即收:“那就休怪杨某不念昔日那点香火之情,替一灯大师清理门户,免得你堕入魔道,污了他老人家的清誉!你,可听明白了?”
杨过这番话,恩威并施,软硬兼施。
既给了裘千仞希望,又画下了清晰的红线和强大的威慑。
尤其是清理门户四个字,属实是说的挺重的。
这个时候杨过的发言,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和前辈说话,反而像是在和一个做错事的小辈说话一样。
郭靖黄蓉等人听着都觉得不太好,不管裘千仞如何,辈分和年纪,几乎都是杨过的爷爷辈了,你这一口一套训斥的语气,好像不太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