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震惊、茫然、憋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扇形统计图,冲击着她本就不甚清醒的头脑。
让她一时之间竟呆坐在那里,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旧主?小王爷?辈分?
说起来,这些早已湮灭在岁月尘埃中的关系和称谓,此刻被杨过以一种近乎戏谑的方式重新提起,带给裘千尺的并非荣耀感,而是一种极其错乱荒诞的感受。
她努力想从那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个头绪,愤怒地想反驳杨过没资格在她面前摆谱,但残存的理智和内心深处对铁掌帮旧日的一丝模糊记忆,却又让她那冲到嘴边的呵斥硬生生噎住了。
翻译一下就是:快特么被消息轰炸到精神错乱了。
当然,此刻她最在意的并非这陈年旧事的主从名分。
真正让她心神激荡、几乎难以承受的,是那一连串关于家族巨变的噩耗!
大哥裘千丈死了!死于郭靖黄蓉之手!
二哥裘千仞出家了!青灯古佛,忏悔罪孽!
偌大的铁掌帮,威震江湖的铁掌帮,没了!树倒猢狲散!
而她裘千尺,被困深渊十几年,受尽非人折磨,好不容易脱困,却发现娘家早已天翻地覆,亲人离散凋零,自己几乎成了无根无萍、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
如今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女儿公孙绿萼。
可是公孙绿萼刚刚却还阻拦她杀了公孙止这个畜生东西,这说明女儿也不是一条心的。
巨大的孤独感,在裘千尺的心中传出。
这接连不断的沉重打击,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让她那本就偏执疯狂的心灵更是雪上加霜。
一股巨大的悲凉、孤寂和无处发泄的怨毒在她胸中翻腾冲撞,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发抖,那双深陷的眼睛时而血红,时而茫然,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竟是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杨过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依旧,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裘千尺,看你如今这般模样,倒也可怜,家破人亡,自身又落得如此境地,满腔仇恨却寻不到正主,只能对着一个废人发泄,未免可悲。”
他的话如同尖针,刺得裘千尺猛地抬头,眼中凶光再现,刚要发作,却被杨过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我倒可以给你指条路。”
杨过淡淡道:“你二哥裘千仞,不是还活着么?虽然出了家,但总归是人还在大理,活得好好的,武功也还在。
你既如此恨我郭伯伯郭伯母,又自觉势单力薄,何不给你二哥写一封信,将此地情况言明,请他前来绝情谷一趟?你们兄妹十几年未见,正好叙叙旧,至于报仇之事……”
杨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们兄妹俩可以好好商量商量,若商量定了,执意要报那裘千丈之仇,没问题,我杨过替我郭伯伯郭伯母接着便是。
无论你们想文斗武斗,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我都奉陪到底,当然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兄妹俩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一样,动手了,那就做好被杀的觉悟。
若你们商量之后,觉得另有隐情,或是有其他处理方式,那也再好不过,反正不管是和平解决还是动武报仇,都可以,选择权在你,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