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修行,贵在坚守本心!”柴清山捋须道,“正因如此,老夫才能养出属于自己的剑,成就今日的境界。”
“前辈说得有理。
”李锛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
”柴清山摆出仙风道骨的姿态,“只要老夫知晓,定当知无不言,如实告知医圣。”
李锛直视着他,缓缓问道:“我们的赌约,还继续吗?”
夕阳西沉,柴清山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这场赌约怕是难以推脱了。
自然要继续。
柴清山沉声应道。
李锛抬头望了望天色:前辈,日头都快落山了。
您再这么拖延下去,只怕要输掉赌约。
莫急。
柴清山忽然话锋一转,老夫突然想给先生讲个年轻时的故事,不知先生可愿一听?
愿闻其详。
李锛暗自揣测着对方的用意。
老夫年轻时也像先生这般......
且慢!李锛打断道,在下向来与人为善,只潜心医术,从不与人争执,更遑论逞凶斗狠。
前辈此言差矣。
他素来不喜与人动手,每次都是被迫自卫。
其为人光明磊落、性情恬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是老夫失言了。
柴清山改口道,老夫年轻时也曾像先生这样被人找上门来寻仇。
这话听着顺耳多了。
李锛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那次有个仇家找到东越剑池向我挑战。
当时年少气盛,我没有立即应战,而是指着藏有数十柄宝剑的剑冢对他说——若能从中找出我东越剑池的剑王,我便与你一战;若找不出,你就不配做我的对手。
李锛心中冷笑。
这老狐狸绕来绕去,还是在影射赌约之事。
他已然猜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却故作期待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柴清山捋着胡须,摆出高人姿态。
“后来那寻仇之人,在咱们剑冢翻找了整整三日,结果连根毛都没捞着,最后垂头丧气离开东越剑池,从此剑心受损,彻底退出江湖。
”
“这故事倒是有趣。
”李锛随口应道。
“故事虽妙,可老夫这些年每每想起,总觉得心头不是滋味。
”柴清山长叹一声。
“哦?此话怎讲?”李锛故作惊讶。
“老夫后来常想,若是当时能好言相劝,说不定那人就不会退出江湖,或许还能闯出一番名堂,甚至与老夫成为莫逆之交。
”
“现在想来,实在悔不当初。
”
“都怪当年年轻气盛,若早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
唉,终究是少不更事,思虑不周。
”
......
柴清山拐弯抹角说了半天,无非是想让李锛今日放他一马。
邓大阿等人看穿他的心思,暗自嗤之以鼻。
这老匹夫当真厚颜 ** ,他们从前还是小瞧了柴清山的底线。
李锛淡淡道:
“前辈何必如此想?在下倒觉得前辈做得对。
有时候若对来犯之敌手下留情,反倒让人觉得软弱可欺,日后必会变本加厉找上门来。
”
“也就是前辈心善,若换作是我,定要让他喊几声爷爷才肯放人。
”
嘶——
柴清山听出话中深意,不由得倒抽凉气。
好家伙,这是谈崩了?李锛这小子居然真要他叫爷爷?
他试探着说:
“先生此言差矣。
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若能化敌为友,岂不美哉?有机会握手言和的话,还是该把握才是。
”
“那得看人。
”李锛不紧不慢道,“若那人合我眼缘,行事不招我厌,放他一马也无妨。
但若是不识抬举的,自然要赶尽杀绝。
”
看来这事还有转圜余地。
柴清山含笑问道:先生认为你我投缘吗?
李锛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投缘。
柴清山面露讶色:老朽倒觉得与先生相谈甚欢,莫非先生不这么想?
谈得来和投缘是两回事。
李锛语气平淡。
这不就是一回事吗?柴清山追问。
两回事!李锛加重语气。
当真两回事?
千真万确!
柴清山闻言沉默,明白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正欲直言相求时,李锛忽然提醒:柴前辈,日头已落山了。
柴清山抬头望去,果然夕阳西沉。
柴清山,赌约时限已至,可曾寻回佩剑?李锛问道。
尚未。
柴清山摇头。
那前辈可要履约?
眼见谈判无望,柴清山索性装起糊涂:赌约?什么赌约?
前辈要赖账?李锛眉头微蹙。
先生此言差矣,老朽根本不记得有何赌约,何来赖账一说?柴清山摊开双手,满脸无辜。
邓大阿见状嗤笑出声:柴前辈,当我们都是睁眼瞎不成?大伙儿可都亲眼见证你与李医圣立约。
李纯罡皱眉道:柴清山,何时也学会耍无赖了?
隋斜古冷哼:揍一顿就老实了。
有人附和道:违约非君子所为,更非江湖名士之风。
众人言语令柴清山眼中闪过忌惮之色,暗自恼恨这些看客多管闲事。
此刻的他进退两难。
李锛淡然抬手:
“罢了,既然柴老前辈不愿兑现承诺,我们便告辞吧。
东越剑池,呵,原来尽是些背信弃义之徒,往后江湖中人还是少与东越往来为妙。”
说罢,李锛转身欲走,却被柴清山喊住。
李锛回头,眉头微蹙:
“还有何事?”
柴清山暗自叹息,终究避不开这一遭。
他沉声道:“愿赌服输,柴某既已落败,自当践行约定。”
他忧心若出尔反尔,数十年来苦心经营的东越剑池声誉将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