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捻着佛珠,声音沉了几分:“铁了心要娶苏妙颜那丫头,竟连跟哀家通个气都不肯,直接大张旗鼓去提亲——明摆着是怕哀家拦着,想先斩后奏!”
话落,太后眼底闪过丝嫌恶:“苏妙颜出身不明,性子又柔柔弱弱,哪点配得上我战王府的世子?还是你想得周全,”她看向嘉宁,语气冷了几分,“要让凌烨彻底死心,就得把这碍眼的人除了。”
嘉宁长公主眼底掠过一丝得意,顺着太后的话笑道:“母后说得极是。苏妙颜一死,皇弟纵使伤心,也不过三五天的光景。”
她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更柔:“等过些日子,您再为他挑选几位家世显赫、容貌出众的贵女,送进府里。男子嘛,有了新欢在侧,自然就把那个死人抛到九霄云外了。”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随即缓缓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同:“你这话倒是在理。左右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哪值得他记挂太久。”
“呵呵,你们的算盘,倒是打得够响。”
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从门口炸响,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寒冰,直直刺进暖阁里。太后捻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嘉宁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僵住,两人僵硬地转头——
君凌烨不知何时已立在门边,玄色衣袍上还沾着风尘,面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翻涌的煞气几乎凝成了实质,那双冰冷的眸子像淬了毒的刀,死死锁在嘉宁长公主身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太后见君凌烨突然闯入,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手指攥紧了袖口的锦缎,试探着开口:“烨儿,你怎么突然进宫了?”
君凌烨却像没听见般,目光连扫都未扫她,只死死盯着嘉宁长公主,那眼神冷得能冻穿人心。嘉宁长公主被这目光慑得心头一慌,脚步不受控地后退两步,声音发颤着朝太后求救:“母后……你看皇弟,他这是要做什么?”
“影一。”君凌烨完全无视两人的互动,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影一攥紧拳,硬着头皮上前,不等嘉宁长公主反应,便扣住她的手臂。指腹触到对方衣袖的瞬间,他能清晰感受到公主身体的颤抖。
“放肆!你敢碰本宫!”嘉宁长公主猛地挣扎,尖利的呼救声刺破暖阁,“母后救我!君凌烨要反了!”影一不敢迟疑,指尖飞快点向她的哑穴与麻穴,嘉宁长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四肢也瞬间僵住,只能睁着圆眼拼命瞪视。
太后见状,手指猛地拍在桌案上,茶盏震得叮当响。她霍然起身,怒声斥责:“君凌烨!你疯了不成?她是你的皇姐,当朝长公主!你竟敢让暗卫对她动手,快让影一放开!”
君凌烨迎上太后的目光,面色冷得像覆了层冰,语气生硬如淬铁:“正因为她是皇姐,我才一次次容忍她在您跟前搬弄是非,撺掇您对颜儿下杀手!”他上前一步,周身煞气让暖阁温度骤降,“今日若不是我赶得及时,颜儿已命丧黄泉!她若真有半点损伤,别说皇姐,就算是您,我也未必能忍!”
“你放肆!”太后气得猛地拍向茶桌,瓷杯应声落地碎裂,她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指着君凌烨,“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竟公然忤逆哀家,还敢威胁哀家?嘉宁是你亲姐姐,你竟为了外人要置她于死地?你真是被苏妙颜迷昏了头,无可救药!”
“立刻让影一放了嘉宁!”太后嘶吼着下令。君凌烨却连眼皮都未抬,转身便朝门外走。太后见状气急攻心,身子一踉跄就要追上去,身旁宫女慌忙伸手扶住,连声劝道:“太后息怒!您当心身子!”
“来人!快拦住他!”太后捂着胸口,声音因气急而嘶哑,对着殿外嘶吼。
殿门两侧的侍卫闻声涌入,手持长戟呈合围之势,却在触及君凌烨冰冷的目光时,脚步齐齐顿住。君凌烨缓缓抬眼,扫过那群侍卫,喉间只溢出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滚。”
那字里裹着的煞气如实质般压来,侍卫们个个浑身发颤,头垂得更低,握着长戟的手不停哆嗦,竟无一人敢再往前半步。
就在这僵持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尖细的通传声,划破了寿康宫的凝滞:“皇上——驾到——!”
明黄仪仗簇拥着皇帝踏入暖阁,众人见状连忙伏地行礼,齐声高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却未叫平身,脸色铁青地径直走到太后面前,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母后可知,护国公一家刚从边境浴血归来,为保我天圣国土,宋家儿郎折损过半!您倒好,竟派人去杀他唯一的外孙女苏妙颜——您让朕日后如何面对护国公,如何面对满朝文武?”
太后被训得脸色涨红,指着殿外厉声反驳:“你竟为了一个外人指责哀家?那苏妙颜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住凌烨,毁他前程,死有余辜!”
皇帝冷冷看着她,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母后在后宫偏爱嘉宁、打压其他妃嫔,朕念及母子情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事已牵扯国之重臣,关乎朝局稳定,朕绝不能再坐视不理。”
太后脸色瞬间惨白,显然没料到皇帝会这般不给情面。她猛地拔高声音,指着皇帝怒喊:“放肆!不过是个苏妙颜,你们兄弟俩竟都为了她忤逆哀家!”
话音未落,她便抓起帕子捂着脸,哭声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刻意的凄厉:“先皇啊!你快睁开眼看看!你的好儿子们是如何不孝,如何让哀家受委屈的!你为何早早丢下哀家,让哀家在这宫里受这般欺辱啊!”
皇帝看着她这副撒泼哭闹的模样,眼底只剩深深的无奈。他这位母后,打小被先皇宠得无法无天,一辈子骄纵任性,到了这把年纪,依旧分不清轻重是非,只会用“孝道”来绑架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