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的手腕,一条手帕紧紧缠绕着,然而那洁白的手帕此刻已被鲜血完全浸透,殷红刺目。那片醒目的红色,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无情地刺痛着苏妙颜的双眼,揪紧了她的心,让她的内心一阵揪痛。
苏妙颜望着秋云那浸满血的手腕,心瞬间揪紧,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她深知此刻每一个动作都关乎秋云的安危,于是格外谨慎,仿佛自己正面对一件无比珍贵又极易破碎的宝物。
她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花瓣,小心翼翼地捏住那条沾满鲜血的手帕。她的眼神中满是疼惜与专注,每一丝肌肉都紧绷着,生怕稍一用力就会给秋云带来额外的痛苦。
随着手帕缓缓解开,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犹如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鲜血仍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一滴一滴,仿佛生命的沙漏在无情流逝。这惨烈的场面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苏妙颜的内心,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谢嬷嬷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直打转,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她微微颤抖着嘴唇,缓缓讲述起来:“就在方才,我和夏荷几个丫头,一起给她们洗漱,就盼着能洗去身上的尘土,也能洗净这些年积攒的苦楚。收拾妥当后,大家便围坐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聊起了这些年所遭受的罪。秋云听着听着,忽然说她累了,想自己歇一会儿。我当时真没往别处想,心想着她们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觉得累了也是人之常情。谁能料到,眨眼间就出了这样的事……”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苏妙颜神色专注,一言不发地静静聆听着谢嬷嬷的讲述,与此同时,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她宛如一位技艺精湛的医者,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对秋云伤口的处理中。
只见她先拿起一旁备好的清水,轻轻蘸湿帕子,而后以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靠近秋云那仍在渗血的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手中擦拭的并非伤口,而是世间最为珍贵易碎的宝物。每一下擦拭,都带着无限的温柔,尽可能地避免给秋云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疼痛。
清理完伤口,苏妙颜又迅速拿起药瓶,将细腻的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之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伤口,仔细观察药粉与伤口的接触,确保每一处创伤都能被药物覆盖。随后,她拿起干净的绷带,开始为秋云重新包扎。她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手法娴熟而稳重,每一圈都缠得紧实又恰到好处,既保证了伤口的稳固,又不会让秋云感到不适。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发现得及时,秋云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暂时并无生命危险。苏妙颜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长舒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欣慰。
苏妙颜有条不紊地处理完秋云的伤口,缓缓直起身来,她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凝重与复杂,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又似被诸多思绪缠绕。
这时,一旁的春红和冬霞像是被什么触动,“扑通”一下双双跪地。春红抬起头,眼中满是悲伤,目光直直地看向苏妙颜,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小小姐,奴婢这辈子能再次见到您,还能瞧着您平平安安的,就算此刻死了,到了地下,也能跟小姐有个交代了。”那神情,仿佛将苏妙颜的安危视为自己此生最大的牵挂,只要苏妙颜安好,自己便再无遗憾。
苏妙颜移步至一旁的椅子坐下,神色疲惫却不失温和,轻声说道:“你们起来吧!”声音虽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小莲和小梅听到吩咐,立刻快步上前,一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春红和冬霞扶起来。她们的动作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两人,眼神里满是关切。扶人起身的过程中,小莲和小梅还不忘轻声安慰:“快起来,别跪着了。”
苏妙颜微微仰头,目光柔和且真挚地望向众人,语气舒缓而坚定:“我心里清楚,这些年你们历经的苦难,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那些日子,想必如同漫漫长夜,看不到尽头。”她稍稍停顿,轻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你们一定要相信,那些难熬的时光都已经过去,就好像你们已经提前把后半辈子的苦都尝遍了。往后的日子,必定会顺风顺水,满是阳光。”
她微微颔首,目光依次扫过众人,眼神中充满鼓励:“人只要活着,就像握着一把打开希望之门的钥匙,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可能迎来转机,不是吗?一旦放弃生命,那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所有的可能,所有的美好,都将化为泡影。”
苏妙颜挺直脊背,神情认真而诚恳:“本小姐真心希望,你们能勇敢地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拥抱生活。去感受生活中的点滴温暖,去追寻属于你们的幸福。未来的日子还长,一定不要辜负了自己。”
春红和冬霞听闻苏妙颜的话,像是堤坝决口一般,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中,夹杂着这些年所遭受的委屈、痛苦与心酸。
苏妙颜则默默坐在那里,神色凝重而又充满怜惜。她明白,这些眼泪是她们释放痛苦的出口,只有将多年来积攒的委屈都倾泄而出,才能真正地释怀,与过去告别。所以她并未出言打断,只是安静地陪伴着,用沉默给予她们力量。
一旁的夏荷,眼中同样噙满泪水,她下意识地将小宝紧紧抱在怀里,仿佛小宝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小宝在她怀中,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们情绪的沉重,乖乖地没有出声,只是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悲伤的氛围,却也悄然孕育着一丝希望,那是对未来重新开始的期许。
过了些许时候,屋内那一阵悲恸的哭声逐渐低了下去,好似潮水慢慢退去。苏妙颜缓缓转过头,目光温柔且关切地落在夏荷身上。她微微前倾身子,轻声问道:“夏荷,我把张术杀了,你会恨我吗?”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却又仿佛带着一丝忐忑,生怕听到那个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夏荷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然,直直地看向苏妙颜,语气坚定有力:“大小姐,奴婢心里头一点儿都不怨您。虽说他是小宝的亲爹,可他所作所为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平日里,但凡有一点儿不顺心,就对奴婢和小宝又打又骂。每天从早到晚,奴婢和小宝都活得提心吊胆,时刻害怕他突然发作。”
她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无数个夜晚,奴婢做梦都想着能亲手杀了他,好摆脱这无尽的折磨,可奴婢没那个能耐啊。要不是为了小宝,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护着这孩子长大,奴婢早就撑不下去,没勇气继续活下去了。”话刚说完,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