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云团轻托着谭浩安睡的容颜,缓缓摇曳。他陷在一片暖融融的混沌里,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那间出租屋。
那条用了多年的旧毯子糊在鼻尖,散发着霉味与潮湿的墙皮气息——这是他穿越前最后一次值完大夜班后补觉的记忆,此刻却在梦境中清晰复现。
“吱呀——”
床板底下传来细碎的摩擦声。
谭浩迷迷糊糊掀了掀毯子。清冷的月光从漏风的窗缝挤进来,在床沿投下一团模糊的阴影。
那影子忽然动了。先探出半只毛茸茸的尖耳朵,接着是沾满灰尘的小爪子,最后滚出一只圆滚滚的“床底鬼”——浑身黑毛,眼睛像两颗泡在脏水里的玻璃珠,正扒着他的脚踝往毯子底下钻。
“我去!”谭浩猛地一蹬腿。
云团被踹得打了个转,他惊出一身冷汗,抓着云絮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月光透过云隙落在他手腕上,他盯着自己光溜溜的胳膊发愣——刚才被那鬼爪子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黏糊糊的触感。
“什么破梦……”他嘟囔着躺回去,却辗转难眠。床底阴影里那团黑毛总在眼前晃荡。他翻了个身,用云絮把自己裹成蚕茧,只露出半张脸,“明天让小厨房煮碗安神汤……不对,我现在可是创世神,怎么还会被这种梦吓到?”
他越想越不服气,伸手拍了拍云团:“云儿,把我周围……咳,把阴影都弄亮点。”
话音未落,云团骤然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将方圆十里照得通明如昼。
谭浩满意地哼了一声,裹紧云絮闭眼。可刚要睡着,又猛地睁眼:“等等,我是不是该设个……防鬼结界?”
这一丝残留的不安,如同颗小石子,“咚”地一声坠入了天地法则的深潭。
晨光爬上屋檐时,西疆的老炮仗匠正蹲在作坊门口搓手。
他盯着墙角那堆黑黢黢的火药,忽然觉得扎眼:“这味儿……怎么这么冲?”他抄起扫帚就扫,连石缝里的积灰都不放过。扫完又拎起水桶泼地,“得冲干净点儿,省得招……”他顿了顿,挠挠头,“招什么来着?反正看着不得劲。”
北疆军营里,打更的老兵提着灯笼巡夜,经过马厩时突然皱起鼻子。
他盯着满地的马粪,喉咙发紧:“这埋汰样……跟九皇叔的床底似的!”他扯开嗓子吼:“都起来!给老子把马厩收拾利索!”
最南边的渔村,卖鱼的阿花收摊时,望着沾满鱼鳞的木盆发愣。
她忽然蹲下身,用抹布把木盆里外擦了三遍,又把摊位前的石板路冲得能照出人影。
隔壁卖虾的阿福凑过来:“你中邪啦?”阿花把抹布往桶里一甩:“没听见孩子们唱吗?‘九皇叔梦里吓一跳,天下扫得亮堂堂’——咱们可不能让他再做噩梦!”
林诗雅的青鸾落在西南疫区旧址时,正撞见一位白胡子老头踮着脚刷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