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渔民的手猛地一颤,枯枝“啪”地断成两截。他抬起头,眼角皱纹里还沾着未干的海水:“圣女……我有罪。”
林诗雅在他身旁蹲下。老人的手掌如老松树皮,指节上还留着修堤时被石块砸出的青肿:“我梦见九殿下了。”他声音发颤,“他站在我床头,跟我说‘老陈头,你教孩子们修堤坝时的劲头哪去了?怎么现在倒要他们跪神?’我……我怕孩子们忘了,当初您和九殿下教的‘自己动手’……”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展开是半块发黑的船板,上面歪歪扭扭刻着“靠自己”三字:“三年前修堤,九殿下蹲在泥里跟我们说,‘人要是总想着等神仙,神仙来了也得骂’。我想着,要是能让孩子们觉得……觉得九殿下还在看着,他们就不会懒……”
林诗雅望着老人湿润的眼眶,忽然想起谭浩常挂嘴边的那句:“真正的神仙,是能自己把日子过好的人。”她取出腰间发光晶石,将老人的话一字一句录进去,末了在备注里写:“真正的信仰,不是看见神,而是记住该怎么做人。”
当林诗雅的传讯符飞至雪谷时,谭浩正用炭笔在冰墙上画小花猪啃泥巴的丑态。符牌里传来老人哽咽的声音,他的手顿了顿,炭笔“咔”地断成两截。
“这群老头……”谭浩望着冰墙上歪歪扭扭的猪耳朵,突然笑出了眼泪。他抹了把脸,抄起半块炭在墙上写下一行大字:“本月第十八次声明:本人不会踏浪,也不会托梦,只会睡觉。”写完“唰”地撕下冰块,用火折子点燃。
灰烬打着旋儿飘出冰屋,被北风卷向南方。
千里外的渔村,几个孩童正围着新修的堤坝玩泥巴。最调皮的小毛头突然指着天空喊:“看!九皇叔的字飞下来了!”孩子们哄笑着扑过去,把飘落的灰烬混进刚和好的混凝土里——那是他们要用来加固堤坝的材料。
夜渐深时,谭浩裹着狼皮毯子靠在冰墙上,小花猪蜷成毛球趴在他腿上。他望着窗外的极光,忽然轻声说:“老陈头他们,现在连造假都造出道理来了……”
小花猪“哼哼”两声,用鼻子拱他的手心。谭浩摸着它的耳朵,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声——这大冬天的,怎会有雷?他皱了皱眉,翻身把狼皮毯子裹得更紧。
而在大陆另一端的三大主城,负责灵网维护的修士正盯着不断跳动的数据流。气象预测屏上,原本清晰的云图突然扭曲成乱码,像被谁随手揉皱的画卷。
“奇怪,”年轻修士挠了挠头,“这天气明明该是晴天,怎么系统报雷阵雨?”
他的话音刚落,窗外的天空骤然闪过一道青白雷光——比往年的春雷,早了整整七日。